酷我-北美枫

[登志]

跛　　　子

文/登志

麦子收割的时候，长街篾货店老板跛子的女人在医院顺产下一个八斤六两重的胖大小子。消息传来，人都嫉妒说他跛子蔽了几年的劲，想不到竟能干出件漂亮活来，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跛子露一口焦黄的烟牙，逢人便笑，“哪里哪里，瞎灯黑火摸到做的，手艺不好，见笑了，见笑了。”
“哟，好大好白呀！”每当女人解开衣服旁若无人当街奶孩子的时候，总有胆大的男人两眼直勾勾盯着女人的胸脯，一面吞口水一面这样说。
“想吃吗？我一边喂一个。”女人听见这话，总把衣服往上一掀，露出另一只奶来，挑逗地回答。
自从跛子的老表成了儿子的干爹后，脚下好象抹了油，进城来的回数就多了，来了就要提一只鸭，或者一只鸡，跛子必要打一斤酒，还要称一斤囟猪头肉。老表有时也为女人买一件衣服，或者一只发卡。吃饭时，必要说一些笑话下酒。酒足饭饱后，跛子在门外去应酬顾客去了。老表就在一种方便情形下，摸了一把女人的腰，然后说：
“明明是亲生的，却硬要叫干儿子！别扭！”
女人眼神幽幽的一句话不说。
老表心里酸酸的摇摇晃晃地走了。
女人抱着儿子,头靠在门框上，斜看着老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了，还长长久久地发呆，孩子哭了也浑然不觉。
跛子对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在心上。晚上收了活儿，跛子操起一根门杠，把嘈杂的声音扛在了外面，对女人说道：
“你以后还是少同他往来！外面都骚言杂语的，说我跛子戴绿帽子哩。”
“哟，还真看不出来，你跛子原来还有过河折桥的本事！”
“生了娃还要去找他！妈的，下贱！”
“我贱？哼，有的人还贱到死皮癞脸求老婆去借人家的种哩！”
“你的X非要男人那根钢钎敲松才能屙尿？”
“对头！你有本事也拿根钢钎来！”
跛子气得找不出一句话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下子蔫了。
“你行你拿出点本事来呀！”女人却不依不饶，一边说一边还脱光了衣服，仰面八叉躺在床上。
跛子气得上下牙齿直打架，脸上青筋暴凸，眼露凶光。女人心里产生了一丝报复的快感，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来呀，有本事你来呀！”
跛子终于忍无可忍，一个鱼跃扑了上去，在她身上一阵乱抓乱搓，女人一动不动，好像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跛子累得满头大汗，仍不解恨，狠狠地说：
“我叫你骚！我叫你贱！”
任凭跛子怎么蹂躏，女人就是不出声。
末了，跛子给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女人不哭，却惊吓了孩子，仿佛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是打在孩子身上似的。
街上昏黄的路灯光从窗户漏了进来，斜照在床边的篾器上。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偶尔一两个行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映衬得这夜更加幽静。
第二天，女人就堵气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到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了，还没有回来。
最近，长街的人们发现跛子有了些变化，胡子长了不刮，衣服脏了不洗，人不人鬼不鬼的，脾气也很不好，时常在街边打牌，赢了汹酒，输了骂娘，生意也日渐慌疏了。
这天，跛子又邀了人在店门口打麻将，手气出奇的顺，从中午到晚上，手气一直不衰。输家换了几次座位还是卡不住，他面前十元二十元的零票象冬天的雪一样越积越厚，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零票又换成了五十元一百元的整票；整票又变了厚厚的一叠。跛子满脸通红，眼放精光，只见他提出一张牌要打出，看热闹的人说，“打不得。”跛子毫不理睬地说，“捡的娃儿拿脚提，老子偏要打。”遂用钱包着那张牌啪的一声打出，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令人很不愉快的笑容说，“有本事的，拿去！”大家面面相觑，又赶紧看自家的牌，末了都摇了摇头说，“邪了，他妈的，钱往热和处钻！”然后把面前的牌一推，站起来说，“不打了不打了！老规矩，赢家请客！”
跛子很大方，请老牌友到鸭肠王火锅馆，要了一锅麻辣红汤，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打了人参泡酒，跛子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杯子口朝下照了照，不滴一滴残酒，异常兴奋地说，“喝，我先干为敬。”牌友们佩服跛子的耿直，纷纷干了杯中的酒，又一一回敬他，直吃得热气腾腾，满面红光。末了，又划起了拳。两人一伙，分为南北两派。先，划输了本派内部让着喝；后，划输了内部轮流喝；再，划赢了也喝；再后，不分南派北派，管它划输划赢，大家都抢着喝；最后，就谁也不喝了。端盘子的小姐笑咪咪的看着他们说，“咦，都倒啦！”
跛子不知啥时候醒来了，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却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香味，感觉好象是女人回来了，用手一摸，果然一团软绵绵的肉在手中了，用力一拧，狠狠地说：
“你还晓得回来！我叫你骚！叫你贱！”
“唉哟，大哥，轻点，你弄痛我了！”
跛子心中一惊，睁眼一看，室内亮着粉红色的柔和灯光，身边睡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二话不说，跳起来就走，不到两步就倒下了。
“大哥，想必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看你慌的！”女子嗲声嗲气，一边说一边又把他扶上了床。
跛子用手拍打着脑袋：“我咋个睡到你床上了？”
“哟，大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你们四个人一齐来的，醉得歪歪倒倒的，还说哪个不雄起，就是龟儿子。他们三个人在隔壁呢。”
跛子似乎记起了什么，头痛得厉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我走吧！”
“大哥，我们这些人脱了裤子也挣不到几个钱，来都来了，你就耍会儿再走嘛。再说，你醉成这样，走得回去么？”
“唉，……”
“叹啥子气哟，大哥，到了这里就好好耍嘛！”
“唉，……”
“我给你倒杯茶来，醒醒酒！”
“好。你把窗子打开，让我吹吹风，热得要命！”
“哟，大哥，我们这里不兴开窗子的。”
“唉，……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们这些人是没有名字的！”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向跛子的交裆处摸去，忽然手又缩了回来，失声说道，“大哥，你怎么会这样？”
跛子本要阻挡，已来不及了，听女子问起，又叹了一声气才说道：
“五年前我在煤矿干活，一块天坪石落下来，腿跛了，鸡巴也丢了……你、你不会笑话我吧？你笑话我也不要紧，但千万不要对人讲。”
跛子说过这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平常他最忌讳谈论他丢掉生殖器官的事，这是他一生的羞耻，就是对自己的老婆也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话题。为了躲避熟人，他在五年前搬到城里开起了篾货店，但今天是怎么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对一个娼妓说出这事来。……末了，他扔出一百块钱，就歪歪倒倒出了门。
他没有回到长街的店里，而是径直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老家，趁黑摸进了石灰窑子的采石场。一群野鸽扑楞楞飞了出来，吓了他一跳，看看四下无人，才定下心来。赶紧偷了炸药和雷管，刚要往回走，却撞见一人，白衣白裤，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看不清脸，只看见那白衣人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你是哪个？”跛子壮着胆子问道。
白衣人说：“我是鬼。”
跛子吃一惊：“鬼、鬼、鬼大哥，你跟着我干啥？”
“我来锁人。”
“来锁哪个？”跛子问过这后觉得完全是多余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何必要怕呢？很快，跛子也就镇静下来了，寒风吹在身上也不感觉冷，遂把自己的遭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奸夫淫妇，罪不容诛。”白衣鬼听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奸夫淫妇，怪不得我了。”跛子心中杀气腾腾，怒吼一声，抢过白衣鬼手中的铁索，一脚踢开老表的柴门，把老表和女人捆在一起，绑上了炸药和雷管，点上火，然后抱了儿子逃了出来。很快，身后嘭的一声，老表和女人，还有他们骚情的鸳鸯床，立刻飞上了天，把屋顶也炸出一个大窟窿。
白衣鬼牵了那对奸夫淫妇的灵魂自回地府去了。
“哈哈哈，他妈的……”跛子想象着老表和女人刚才哭哭啼啼求饶的样子，心中好不快意！
天上一弯新月，冷冷地挂在空中，好像在嘲笑跛子的一举一动，跛子感到可恶，遂拿了火药枪，瞄准月亮放了一枪，月亮碎了，碎成了满天繁星。
这一切，真象是一场梦，跛子的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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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铗身空老，抚琴心不羁。

[[北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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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好大好白呀！”每当女人解开衣服旁若无人当街奶孩子的时候，总有胆大的男人两眼直勾勾盯着女人的胸脯，一面吞口水一面这样说。
“想吃吗？我一边喂一个。”女人听见这话，总把衣服往上一掀，露出另一只奶来，挑逗地回答。
自从跛子的老表成了儿子的干爹后，脚下好象抹了油，进城来的回数就多了，来了就要提一只鸭，或者一只鸡，跛子必要打一斤酒，还要称一斤囟猪头肉。老表有时也为女人买一件衣服，或者一只发卡。吃饭时，必要说一些笑话下酒。酒足饭饱后，跛子在门外去应酬顾客去了。老表就在一种方便情形下，摸了一把女人的腰，然后说：
“明明是亲生的，却硬要叫干儿子！别扭！”
女人眼神幽幽的一句话不说。
老表心里酸酸的摇摇晃晃地走了。
女人抱着儿子,头靠在门框上，斜看着老表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流中了，还长长久久地发呆，孩子哭了也浑然不觉。
跛子对这一切看在眼里，恨在心上。晚上收了活儿，跛子操起一根门杠，把嘈杂的声音扛在了外面，对女人说道：
“你以后还是少同他往来！外面都骚言杂语的，说我跛子戴绿帽子哩。”
“哟，还真看不出来，你跛子原来还有过河折桥的本事！”
“生了娃还要去找他！妈的，下贱！”
“我贱？哼，有的人还贱到死皮癞脸求老婆去借人家的种哩！”
“你的X非要男人那根钢钎敲松才能屙尿？”
“对头！你有本事也拿根钢钎来！”
跛子气得找不出一句话来，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下子蔫了。
“你行你拿出点本事来呀！”女人却不依不饶，一边说一边还脱光了衣服，仰面八叉躺在床上。
跛子气得上下牙齿直打架，脸上青筋暴凸，眼露凶光。女人心里产生了一丝报复的快感，皮笑肉不笑地说：
“你来呀，有本事你来呀！”
跛子终于忍无可忍，一个鱼跃扑了上去，在她身上一阵乱抓乱搓，女人一动不动，好像身体不是她自己的。
跛子累得满头大汗，仍不解恨，狠狠地说：
“我叫你骚！我叫你贱！”
任凭跛子怎么蹂躏，女人就是不出声。
末了，跛子给女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女人不哭，却惊吓了孩子，仿佛那一记响亮的耳光是打在孩子身上似的。
街上昏黄的路灯光从窗户漏了进来，斜照在床边的篾器上。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偶尔一两个行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映衬得这夜更加幽静。
第二天，女人就堵气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到现在，已经是寒冬腊月的天气了，还没有回来。
最近，长街的人们发现跛子有了些变化，胡子长了不刮，衣服脏了不洗，人不人鬼不鬼的，脾气也很不好，时常在街边打牌，赢了汹酒，输了骂娘，生意也日渐慌疏了。
这天，跛子又邀了人在店门口打麻将，手气出奇的顺，从中午到晚上，手气一直不衰。输家换了几次座位还是卡不住，他面前十元二十元的零票象冬天的雪一样越积越厚，渐渐堆成了一座小山；零票又换成了五十元一百元的整票；整票又变了厚厚的一叠。跛子满脸通红，眼放精光，只见他提出一张牌要打出，看热闹的人说，“打不得。”跛子毫不理睬地说，“捡的娃儿拿脚提，老子偏要打。”遂用钱包着那张牌啪的一声打出，嘴角浮出一丝得意的令人很不愉快的笑容说，“有本事的，拿去！”大家面面相觑，又赶紧看自家的牌，末了都摇了摇头说，“邪了，他妈的，钱往热和处钻！”然后把面前的牌一推，站起来说，“不打了不打了！老规矩，赢家请客！”
跛子很大方，请老牌友到鸭肠王火锅馆，要了一锅麻辣红汤，点了满满一桌子菜，打了人参泡酒，跛子一仰脖干了杯中的酒，杯子口朝下照了照，不滴一滴残酒，异常兴奋地说，“喝，我先干为敬。”牌友们佩服跛子的耿直，纷纷干了杯中的酒，又一一回敬他，直吃得热气腾腾，满面红光。末了，又划起了拳。两人一伙，分为南北两派。先，划输了本派内部让着喝；后，划输了内部轮流喝；再，划赢了也喝；再后，不分南派北派，管它划输划赢，大家都抢着喝；最后，就谁也不喝了。端盘子的小姐笑咪咪的看着他们说，“咦，都倒啦！”
跛子不知啥时候醒来了，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却迷迷糊糊闻到一股香味，感觉好象是女人回来了，用手一摸，果然一团软绵绵的肉在手中了，用力一拧，狠狠地说：
“你还晓得回来！我叫你骚！叫你贱！”
“唉哟，大哥，轻点，你弄痛我了！”
跛子心中一惊，睁眼一看，室内亮着粉红色的柔和灯光，身边睡了一个并不熟悉的女子。这一惊非同小可，二话不说，跳起来就走，不到两步就倒下了。
“大哥，想必你还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看你慌的！”女子嗲声嗲气，一边说一边又把他扶上了床。
跛子用手拍打着脑袋：“我咋个睡到你床上了？”
“哟，大哥，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装糊涂？你们四个人一齐来的，醉得歪歪倒倒的，还说哪个不雄起，就是龟儿子。他们三个人在隔壁呢。”
跛子似乎记起了什么，头痛得厉害，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放我走吧！”
“大哥，我们这些人脱了裤子也挣不到几个钱，来都来了，你就耍会儿再走嘛。再说，你醉成这样，走得回去么？”
“唉，……”
“叹啥子气哟，大哥，到了这里就好好耍嘛！”
“唉，……”
“我给你倒杯茶来，醒醒酒！”
“好。你把窗子打开，让我吹吹风，热得要命！”
“哟，大哥，我们这里不兴开窗子的。”
“唉，……你叫什么名字？”
“大哥，我们这些人是没有名字的！”那女子一边说，一边向跛子的交裆处摸去，忽然手又缩了回来，失声说道，“大哥，你怎么会这样？”
跛子本要阻挡，已来不及了，听女子问起，又叹了一声气才说道：
“五年前我在煤矿干活，一块天坪石落下来，腿跛了，鸡巴也丢了……你、你不会笑话我吧？你笑话我也不要紧，但千万不要对人讲。”
跛子说过这话之后就有些后悔了，平常他最忌讳谈论他丢掉生殖器官的事，这是他一生的羞耻，就是对自己的老婆也小心翼翼的避开这个话题。为了躲避熟人，他在五年前搬到城里开起了篾货店，但今天是怎么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对一个娼妓说出这事来。……末了，他扔出一百块钱，就歪歪倒倒出了门。
他没有回到长街的店里，而是径直叫了一辆计程车，回到了老家，趁黑摸进了石灰窑子的采石场。一群野鸽扑楞楞飞了出来，吓了他一跳，看看四下无人，才定下心来。赶紧偷了炸药和雷管，刚要往回走，却撞见一人，白衣白裤，轻飘飘的没有一点声音，看不清脸，只看见那白衣人手里拿着一根绳子。
“你是哪个？”跛子壮着胆子问道。
白衣人说：“我是鬼。”
跛子吃一惊：“鬼、鬼、鬼大哥，你跟着我干啥？”
“我来锁人。”
“来锁哪个？”跛子问过这后觉得完全是多余的，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何必要怕呢？很快，跛子也就镇静下来了，寒风吹在身上也不感觉冷，遂把自己的遭遇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奸夫淫妇，罪不容诛。”白衣鬼听完后咬牙切齿地说道。
“哼，奸夫淫妇，怪不得我了。”跛子心中杀气腾腾，怒吼一声，抢过白衣鬼手中的铁索，一脚踢开老表的柴门，把老表和女人捆在一起，绑上了炸药和雷管，点上火，然后抱了儿子逃了出来。很快，身后嘭的一声，老表和女人，还有他们骚情的鸳鸯床，立刻飞上了天，把屋顶也炸出一个大窟窿。
白衣鬼牵了那对奸夫淫妇的灵魂自回地府去了。
“哈哈哈，他妈的……”跛子想象着老表和女人刚才哭哭啼啼求饶的样子，心中好不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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