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东流到海

春曲

一场雨来得太迟，一缕春光
更是那错过约会，慌张了的提篮少女
一根弦上的初啼，已经不能回来
万物在那根弦上颠三倒四的哑剧
早已被一声破土的高音，远远地抛弃

穿过那片雾，走来的是一个人
从泥土里冒出来，蓑衣中如笋般尖锐
说不清是他带来了泥土的勃勃生机
还是他本就是泥土的一部分，另一种方式
油湿湿的泥土，干了又湿，人啊
生了又死，死了又生，还有多少路要走

一场雨来得说迟也不迟，刚到树枝上
就绿了，然后红了，白了，紫了
有些像镜子，该照出来的一个也不漏

2005/2/27

秋歌

终于，沉默的大地
打开了山峦，奇峰折叠
如扇骨，忽然被风一折折收住
一折折寒意，在每一句不曾说出的话里
连绵的树叶，承担了所有颤抖
所有光，都是一道道正在开启的门
咿呀之声千差万别，都在——
“嘘——，有人来了！”

远处的一团黑暗，渐渐解开了
这光所不能稀释的就是房屋
在那里，房基一层又一层
埋着铁锹所不能掀翻的承重和联系
当雾和所有隐秘之物散去
被邀请者一个个盛装出场，相互
打量，相互戏谑，相互炫耀技艺

房屋一幢幢出现，一幢幢更加高大
几乎可以容下所有的想象和激情
最后，也许到不了最后
最后只剩下了房屋，只剩下了
成为了想象和激情的房屋，还有
大地那不容忽视的叹息和安详

2004/11

阳光

我的孩子病了，在传染病医院
我一天去两次，在病房外面的草坪上
抽烟，看几棵老树伸展着茂盛的枝叶
阳光泼过来又收回去，伸缩自如
我注意到那些看似没有伤痕的树皮
粗糙、结实，束腰般拥抱着
花枝一样脆生生的绿，柔弱而美丽
孩子一样单纯，努力举着
即使有隐秘的伤痛，也在皱纹般的年轮里
坚强起来，一次又一次迎向风雨

孩子出院了，阳光在他小小的身体里
发出金币般的声音，未来也在他的身体里
探出雏燕般嗷嗷待哺的头
我慢慢记住了这些，怀着树皮的喜悦
一次次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任那
衰老和疲惫在膝盖上煎熬，也许就在这一刻
我已经脱离了一切，把最璀璨的花朵
送上了天空那无所不在的目光中

2005/01/07

月色

当你出现，那是桌上的糕点
苗条的水壶，清澈的山泉
你说有一个地方叫月亮，是你的家
你来这里出差，旅途有点累
想家，说你走路的方式可以叫
飞——但人们喜欢喊奔——
你不知道走得快叫奔，走得快
你的家就搬不到天上去了

你喜欢那些丰收者，喜欢他们的
笑容，那是大地最完美的一颗果实
其实，你就是他们中的一个
或者，你就是他们的全部，就是他们
对大地最赤诚的一次贡献或背叛
——你真的要去飞了吗

所有人都在倒下，埋没和湮灭
生殖在继续，花朵在竞相开放
你不忍心回头，青丝的誓言也不能
你告诉自己，这仅仅是一场误会
和大地的一场明知故犯的误会
要不了多久，没有人还能把你认出
——当你再一次来出差

2004/11

赵福治 · 发表于: 星期二七月 11, 2006 1:43 am 发表主题:

我已经脱离了一切，把最璀璨的花朵
送上了天空那无所不在的目光中
....好!
_________________
季节的花开在枝头，我走在第五季的路上……

东流到海 · 发表于: 星期二七月 11, 2006 11:46 pm 发表主题:

谢赵兄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