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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卷心菜 |
shiwq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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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一 十月 24, 2005 9:04 am 主题: 卷心菜 |
题记:卷心菜,一叶一片都是爱。
赵倜歌私通郑玉珠十五年,每日给郑玉珠送一枚卷心菜。十五年共计送卷心菜五千余枚,从无间断。今年二月十四日除照常一枚卷心菜,又外加了一部标致406小轿车。郑玉珠敲烂标致轿车的档风玻璃,在我们县城开着转一圈。
这是一个听来的故事。大多数的故事是听来的,除非你就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我不是,所以这个故事是听来的。
最初听到这个故事是十年前,我还在本县某中学做代课老师,赵倜歌是我的同事。最后听到这故事有了喜剧性的转折的今天,我开了一间汽车快修店。赵倜歌已是本县知名企业家。他坐的宝马不上我这修的,都到我师弟的大修厂去。
那时,我是全校唯一的代课老师,教初一初二年级的美术课。课不多(每班每星期只上两节,而且常常让别科目的老师占用了当补习课),每天除了在宿舍蒙头大睡,便是在学校的画室画画。
赵倜歌教化学,化学实验室和我的画室是隔壁。同在一幢古旧的砖瓦结构的平屋中,还有一个从没见向学生开放过的小图书馆。很老的房屋还很结实,外墙上长满苔藓和藤萝。周遭不知什么时候种了许多高大的杨树,风也萧萧,没风也萧萧。时有树籽落下,打在瓦上有下雨的感觉。我就在画室静静地画画,赵倜歌在隔壁实验室准备一些课堂上做小实验用的工具和材料,或者鼓捣别的什么。
赵倜歌瘦小个子,白净脸皮,架着金丝眼镜,其时年约三旬,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很难看出,有着和郑玉珠相好五年的可能性。不是说文弱书生不能和人私通,而是与谁私通都合乎情理,他与郑玉珠私通着实令人匪夷所思。
郑玉珠我认识,县城环卫处的清洁工。有时开一部拖拉机拉垃圾,有时戴着大口罩在街上把灰尘扫得四处飞扬。一个黑肥女人,粗犷、孔武有力。
很多人都见过赵倜歌利用午休的时间,在校门口的小摊上采购家里的晚饭菜。大概买两块钱多的菜,三角钱一块豆腐,五角钱一大把的青菜,一块钱一小片猪肉,很精打细算的样子。每次都少不了那枚三角钱的卷心菜。卷心菜我们那叫高丽菜,一年四季都有,很贱的一种菜。下午的放学路上,赵倜歌将这些菜放在自行车前头的菜篮子,颤巍巍地载走,经过郑玉珠家门口就把卷心菜送进去。
接下来说的传闻,是故事最精彩的地方。说,赵倜歌将卷心菜送进去之后。郑玉珠立马将门反栓,褪下裤子就趴在厅堂上一条长板凳上面,赵倜歌站着从后而入,吡吡叭叭干得不亦乐乎。半个钟头过后,郑玉珠的女儿放学回来,赵叔叔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茶,而她妈妈脸上红馥馥的,理着稍有零乱了头发,并看不出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脆生生地问了声:“赵叔叔好。”赵叔叔是好人,每天都给家里送一个卷心菜。
郑玉珠看起来人高马大,却有一双巧手。就一个卷心菜能换着花样做成十几道小菜。清炒,凉拌,做汤。切丝放了辣椒腌成泡菜,整片菜叶烫过包了糯米豆腐虾米做炸菜盒。女儿郑琼娥吃卷心菜长大,长大后还一样喜欢吃卷心菜。
郑玉珠的老公原单位是百货公司,挺不错的一个工作。这人好赌,每年八月十五中秋节,在家门口放块桌子,做着博饼的样子,呼朋唤友,却是在公然聚赌。那些饼是当赌筹用的,一块饼当十元钱的筹码,赌完换现钞,明晚还拿出来赌。有一年,未中秋就赌,赌到十一月还不知休止。终于让公安分局查觉了,这帮人有的扛桌子,有的端那抛骰子的海碗等家什,让民警赶鸭子似的,一路浩浩荡荡,到分局去立案。这家伙走在街上还恬不知耻地向熟人频频致意,那神气倒象是中了状元在游街呢。
拘留了半个月,罚款八百。
人常说十赌九不赢。这家伙赌输了,急红了眼。开始偷单位库存的布鞋,从箱子的底部开了取两双,塞进烂布片垫高。拿出来贱卖用作赌资。时日渐久,仓库里鞋箱每一只都有成份不足的,慢慢让人发觉了。一天正在搓麻,单位领导差人来问,他爽快在答应:“鞋是我先挪了,和领导说我立马拿钱给补上。你先去回复,我搓完这局就到。”
那人真走了,郑玉珠的老公搓完这局,抄起外衣和赌友们说:“我去去就来。”却没有到单位去见领导,从此在本地失踪了(领导怕被上级处分,和同事们凑钱填补了失落的份额,并无报案,就此不了了之)。
据说,这家伙跑到龙岩给一少艾寡妇招上门,改名张爱国(原籍名叫:张矮狗)入户了,在煤矿上挖煤。后来有人在那遇见,和他说郑玉珠妇道人家靠环卫处那一百来块工资拉扯女儿长大,不容易的,让他还是回来吧!张爱国不置可否,要那人在原地等待,飞跑着抱回一堆寡妇的旧衣裳,说这边女儿长大了能穿的,还说他和那寡妇前夫有一个孩子,后来又生了一个,也不容易,就不回去了。
郑玉珠把那堆另一个女人穿过的衣服撕成碎片,呼天唤地地哭过一通,抹净眼泪到厨房给女儿做油闷卷心菜。
这些事情在当时的学校,包括整个骡城县已是公开的秘密。能将这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而细节无遗,数体育老师蔡启明,外号蔡七。这蔡七讲话的特点是挤眉弄眼,脸上就象搭一戏园子。
那时候的老师们喜欢喝酒,偷偷地一人自己喝。没有互相请客的习惯。因为大家工资低,养家糊口过日子,只想白吃白喝别人一些,不肯慷慨地当回东道主。有一次,几位老师聚资了打酒炖猪肉加萝卜。菜一端上来,所有的筷子直奔猪肉,着实冷落了那些白萝卜。无奈之下,有个政治老师出了主意,在饭桌上置个方橙,菜盆高高地放在上面。夹菜的人就看不见挑肥拣瘦了。
赵倜歌更喜欢喝酒,舍不得自己买。酒瘾来了蹭蔡七的,蔡七的酒旁人甭想蹭,却尽让赵倜歌随意喝个够。赵倜歌酒后吐真言,蔡七能当故事讲给人听呢。
所以赵倜歌偷情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床第细节,蔡七皆能一一道来,入微祥实,精彩纷呈。总之,此事蔡七最有发言权。蔡七每每讲到这个故事,总会语气深沉地补充一句:“郑玉珠脸虽黑,屁股却甚是肥白。”这些,当然也是赵倜歌烂醉之后向蔡七说及的。关于赵倜歌为何会好上郑玉珠,蔡七有个比较主观的臆测———郑玉珠粗鄙,却能给赵倜歌一种近似野性的狂热,特别是在板凳上的后入式,更激起他的性活力。象赵倜歌这类温尔文雅的人在性方面更倾向于某种人类潜意识的返祖的动物性。闽南话称赵倜歌这种瘦小个为———狗公腰,雨伞骨,擅XX,看不出。蔡七是个会讲故事的人,有自己的一套理论。
赵倜歌的爱人我见过,有次下连阴雨,给她老公送伞来着。一个娟秀的女人,面貌姣好,身材修长,很温婉的样子。在本县妇联工作。
有段时间,香港的一个同学告诉我,将以前仿摹古人的字画做旧,他能帮我卖个好价钱。其时,和我未婚同居的爱人,已给我生下了个大胖小子,而我和人合伙开的一间发廊因无照经营被强制关闭了。我最需要钱的时候。设想,用高猛酸钾稀释了,刷在画上取得古旧的效果。我上隔壁实验室找赵倜歌要些,之前我们各做各的,碰面点下头,从无交谈过。
“赵老师,向你讨些PP粉(高猛酸钾别名)用。”
“哦,在柜子上面第三个大瓶,自己取了。”
在立柜上找到想要的高猛酸钾,我同时看到挂在柜子侧面网袋里的那颗传说中的卷心菜。平常不起眼的卷心菜,在光线淡弱的实验室里显得晶莹温润,玉质的感觉就象雪里含苞的梅花。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串长豆,两个丝瓜,几只油蛤,应该是给自己家买的。我正出神间,赵倜歌本来还埋头将一些石膏浆抹入模具,似乎待凝固了是粉笔的样子,这时抬头问了一声:“找到了吗?拿个瓶子装的,放手上会灼伤!”探究旁人的隐私,是有些唐突的,我胡乱弄了一小瓶,仓皇道谢走了出来。
最后一次见过赵倜歌,我已不在那个学校任教了。有一年的七月普渡,到浆水街二姨家做客,对门就是郑玉珠的家。饭前,我站在窗户里看到赵倜歌领着他儿子,十来岁的小孩,从郑家出来,大概也是到郑玉珠这里来吃饭的吧。郑玉珠和她女儿送出门来,做姨的往男孩子的兜里塞糖果或者什么的,做姐姐的用手摸小男孩的脸蛋,然后摆手说,有空来玩儿。温馨得就象一家人。
此后,没再见过这两家人。故事依旧以传闻的姿势沿续,弥漫在小小县城的上空。
赵倜歌说服校长办了家加工粉笔的校办工厂。两年后停薪留职私人承包了这个工厂。他那铁哥们蔡七蔡启明除了会讲故事,还有个好处---亲戚中有好几人在教育局当头儿。得赖这层关系,赵倜歌生意越做越大,从简单的粉笔加工、出售到印刷、课桌椅加工,校服加工,最后生意不仅畴于教育界,印刷厂从广告业过渡为文化传播公司,加工课桌椅的工厂后来发展为多家家俬厂,还有了一个自己的品牌的服饰系列产品,整个一集团公司!总之发了,运气不错,或许还与他个人的精细勤勉不无关系。照蔡七的说法,却是郑玉珠的大屁股给赵倜歌带来好运。大屁股的女人有福,历代成大事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大屁股的女人。
成就一番富贵之后的赵倜歌,不,别人尊称他:赵总,依然每天送一枚卷心菜给郑玉珠。因为,郑玉珠并不恣求他给别的。即使是出差在外也让司机小王给送了。当然,他在家的时候更多是自己开着宝马去,顺便重温板凳上从后而入,松美无比的快适。赵倜歌的老婆对这事似乎不闻不问。然而,一个男人穷困潦倒时能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很不放弃地顾及家庭。勤勤勉勉,兢兢业业地在一片空白中站起一个事业。事业有成之后,不另娶新欢,不眠花伴柳,所有的应酬都在晚上11:30之前完成,酒席上从不叫小姐陪酒,他说他酒量大,猜拳输的酒还不够自己喝,叫小姐干嘛?除去偶尔出差,无一夜不在家中过。你说这样的男人算不算好男人,只那么一点点嗜好你也剥夺吗?儿子已到英国留学了。
郑玉珠的女儿在赵倜歌的资助下完成学业,已在赵叔叔的大歌公司当一名部门经理,用自己的工资按揭了一套别墅让妈妈养老,赵叔叔帮咱家够的了,不能再花他的钱。郑玉珠还到单位上班,如今有吸尘车不用扫街道了,就开拖拉机载垃圾,一路“突,突,突。”四十出头的人还不老,坐家坐不住。
如果不是后来赵倜歌给郑玉珠送了那部标致小轿车,这个故事由于沿续太久,传奇色彩已褪尽,平淡得在此纷纭的世界快被人忘却了。
送车的缘起是郑家新居旁侧住着一个台湾人包养的小二奶,一日无事却将垃圾扫在郑家的门前。
“你这人怎不讲公德,把垃圾扫到人家的门口?”
“呵,垃圾你也得看是什么垃圾,都是名牌化妆品、瑞典巧克力的盒子,你见都没见过!”
又是一次板凳上后入式的激情之后,郑玉珠第一次用幽怨的眼神看着周倜歌,说及此事。
第二天一早,赵倜歌一个电话就让车行的人,将一部价位在35-40万之间的法国标致小轿车开到郑玉珠家门前。
如果说赵倜歌的这一壮举让郑玉珠颇感意外,而接下来郑玉珠的做法却是赵倜歌万万想不到,亦只能万般无奈地苦笑的。郑玉珠敲烂了小轿车的挡风玻璃(她在环卫处开的拖拉机都是没前挡风玻璃的,视线好哩),在全城转了一圈,最后开到他的大歌公司,交给门卫就走人了。
郑玉珠向单位申请了内退,准备上龙岩寻她那多年的逃夫张矮狗。那边来的人说,小寡妇三年前病死了。失败的男人拖着一个别人的儿子和另一个自己的儿子,苦捱得很凄楚。
最后的这些也在全城传播着纷纷扬扬,细节却是听自于我的师弟,也是我的表弟,郑爱珠是他家邻居,赵倜歌是他修理厂的大客户,大歌公司四五十部车子都在他那保养维修。
师弟又告诉我一个以前不知的隐情,69年赵倜歌和郑玉珠两家同时响应毛主席号召,上山下乡到全县最荒远的半岭农村,那时他们是邻居。跟着大人去他们还是小孩子,在那里一起上完小学才返城。
作者按:自一夜情兴,通奸式微,进入历史的记载。
2005-4-9 |
主题: 《为诗歌作证》 |
shiwq19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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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一 十月 24, 2005 8:51 am 主题: 《为诗歌作证》 |
《我们写诗》
遵循着一个既定的秩序,如同
原木桌面,树木侧身生长的
年轮。我们在一个脚印里
垒起另一个脚印,企图继续
楼层的制高点。且幻想
在树木某处的尾梢抑或枝桠
安置一个窼窝,小心轻放些许
受精的卵子,期盼着
在春天的第一场骚动,能看到
探头探脑的雀跃和笨拙的鸣叫
2004-09-14
《诗人在0点离家出走》
诗人在0点离家出走了
遗下牙齿一枚,开水半杯
和一双夜色苍茫的鞋子
诗人在0点乘机逃脱了
0点静悄悄,0点
地心吸引力最弱
2005-04-30夜
《写诗,呈堂供词》
是夜,以黑衣杀手的身份
潜入一本字典的深宅内院
取了那些认识
或不认识的
汉字的身家性命,我双手沾满墨迹
2005-07-28
《并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写诗》
其实
很少有人知道我在写诗
每天清晨即起
我打开笑容,收藏食物 货币 和过冬的棉被
而诗歌和我生活在一起
过世上平凡的日子,日落之后
相拥而眠
并没有人问我为什么写诗
我自己清楚
我只想记下 一个个平凡的日子
2005-9-30
《为诗歌作证》
我能为诗歌作证―――
所有的日子齐刷刷生长在地平线上
广场上人来人往,都在寻找一把钥匙
―――开启生活。
我们也是万般无奈,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才焚烧自己,取暖,取乐。
(白日狂啸士,最爱心灵美
怀抱小妖精,赤脚踢茶几。)
而此时,诗歌还待字闺中,在隔壁的房间
伸出兰花指,不说什么,若说什么
“生命流经的河域,一轮明月,两岸猿声
那人,携灯独行,走在世界的侧面……”
我为诗歌作证---她什么也没有参与
犹似我们的芳邻,凑巧有着共同的生辰。
2005-10-4
《我发誓不再写诗》
我发誓,从今以后
不再写诗,只写字。
写《康熙字典》四万五千字以外
不是英、俄、德、日、阿拉伯文字
没有横、撇、捺、竖、弯勾
及字母组合的文字。
它,无形、色、香、味
只有一个声音
对,它只是一个声音
曾有一度,唤醒我于沉睡之中
的声音。引领我走出迷茫森林
的声音。擦亮我眼前那一片黑
的声音。
这声音,来自天地之外
却在我心灵深处居住
从今以后,我不再写诗
只写字,写声音
写
一个
声音。
2005-1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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