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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题: 《灵符》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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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一 三月 28, 2005 3:27 pm 主题: 《灵符》 |
(1)
水宁中了邪。
是的,方知府家的小姐水宁中了邪。
当全府上下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水宁也在着急。她听得见娘的叹息,丫环们的窃窃私语,但是她的身体却不听使唤,一动都不能动。他们都在说着她,说她无端地用了妖道的灵符,不知怎地就中了邪。贴身的丫环袖儿更经常坐在床边啜泣:“小姐,便是遇到再大的魔障,小姐啊,你也一定要醒来啊。”
门外,她听见震怒的爹在喊:“无事带女儿去什么道观!好事没求来半件,倒落到这般天地。”
一边的娘在低声抽泣:“女儿这些日子总是睡不安稳。我原本想替她求个宁神安睡的符,谁知她倒干脆睡沉,这可如何是好?那流风观是我们一直求符的道观,原本不该出这样的事情才对。”
爹的语气甚是无奈,道:“如今城里的医生都束手无策,徐医婆子说是中了邪,你如今又说是灵符的缘故,到底怎么办?“爹不再说话,只听到娘在哭,过了一会,想来是爹沉思过后,他说:”如今这光景,还是差管家请那道观的道士来看看吧。给你灵符的可是虚无道长?”
娘小声回答:“却不是,这次给符的是新来挂单道士,似乎叫做莫有的。那道士…那道士…”娘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不敢说下去。
爹自然追问。
娘才诺诺地说:“那道士年纪很轻,长得清俊。当时宁儿看他目不转睛,我甚是慌张,要了灵符就走,并未多做停留。”
“什么?宁儿看他目不转睛?你怕是弄反了吧?”爹不耐烦地说。
“没错,是宁儿一直看那道长。按理说他虽然长得俊秀,可宁儿到底是官家小姐,从小举止得体恭顺,本该不会如此失态才是。莫非在那之前,就已经中了邪?”
“你怎么不早说?”爹一声长叹,似是匆匆而去。
水宁想张口说话,却丝毫动弹不得,不由地急出汗来。这时守在床边的袖儿看到,大喊:“夫人啊,小姐是不是梦里在和妖魔争斗,怎么一头大汗?”
娘闻声而来,自然又是一番哭哭啼啼。
(2)
水宁得了相思病。
是的,方知府家的小姐水宁得了相思病。
作为一个大家族,它就无法存在什么秘密。娘和爹说了小道士的事情才不过几个时辰,府里上下都知道小姐为一个俊俏小道得了相思病。丫头们窃窃私语说,小姐这病和戏折子里的牡丹亭说的小姐一样,若是不能及时见到心上人,说不定会就此送了命。
水宁想斥责袖儿不要嚼舌根子,可就是说不出来。
“夫人啊。”不用问,这是大嗓门的徐医婆子来了。
水宁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和寒暄声。那徐医婆子怕是听到什么风声就马上奔跑着来看热闹的,说话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方夫人,小姐这病只怕只能靠那道士了。”徐医婆子聒噪地说着,不容娘有回答的余地,就继续:“这是我妹子余媒婆,夫人啊,就不要顾那许多门风吧。赶快让老爷命那道士还俗,和小姐成亲冲喜。我妹子可以守在这里,等着他们换庚贴。这事要越快越好,小姐身子本来就弱,这样下去怕是撑不了几天啊。”
呸,这婆子真是乌鸦嘴。
“可是,小女得的未必是相思病啊。”娘犹豫着。
“夫人,这个关头就不要顾及什么名声了吧?这不是明摆着吗?若不是钟情于那道士,小姐怎会失态盯着他?小姐失态这不是夫人你说的吗?换作平常,水宁小姐可是极懂得礼数的人啊。”徐医婆子完全不由娘分辨。
真是坏事传千里,而且传播的速度比瘟疫还快。只怕不消几日,全城都会知道方知府家的官小姐得了不得体的相思病。水宁觉得委屈,却有口说不出,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这一哭不打紧,马上听到袖儿惊呼:“夫人,小姐哭了。怕是想那道士想得悲伤。夫人啊,救救小姐吧。”
娘一声叹息。
徐医婆子一众人走后,爹回来了,听了娘转述的徐医婆子的话,又是一通震怒。“砰!”这一定是爹拍桌子的声音,爹说:“还是先让管家请虚无道长来破解灵符试试,其它的以后再说。”
娘显然心又不甘,却又不敢违背爹的意思,怯声说:“可是做法设符的是莫有道士。”
“哎,”爹此刻怕是气得肺炸,无端出了这样有辱门庭的事情。
“让那小道士也一起来!”爹还是疼女儿,可水宁… 唉。
(3)
虚无急出了一头大汗。
是的,流风观威名在外的住持虚无道长破解灵符居然无效。
但是他不能斥责莫有,因为莫有… 哎,遇到这种情况,那只能怪自己倒霉,牙齿打掉往肚子里吞。水宁可真是同情虚无道长。
爹自然失望加大怒,但是虚无道长也是有名望的道士。爹也只能自认倒霉,连声叹气。
“咦?莫有道长,你怎么这么面熟啊?咱们在哪里见过?”是袖儿的声音。水宁舒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替自己出面澄清了。怪只怪那日和娘一起去流风观的时候,袖儿突然肚子疼没能跟去。不然怎会如此!
静默…
可以想象所有的人都在盯着莫有道士。
“袖儿,你当然见过,你家小姐可不就是见了莫有道长以后才…”,又是多嘴的徐医婆子。
“两位道长,能否前厅说话?”爹打断了徐医婆子。
“方知府,不用急,我妹子余媒婆就在这里。需要的话,很快就可以操办。”徐医婆子这一生,可能都不知道沉默是什么东西。
水宁这相思病已成定论,看来平时就不聪明的袖儿也还糊涂没有想起来,哎,水宁真是急死了。
徐医婆子继续在娘耳边不停地絮叨,娘怕是焦心已极。
“夫人啊,小姐又出汗了。 一定是老爷没快些订下亲事,小姐着急了。”袖儿又开始大惊小怪。
水宁考虑醒来以后换个贴身丫头。可是袖儿… 除了鲁莽迟钝点,和她情同姊妹。
女眷们当然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水宁再也受不了了,她对自己说醒来醒来,说什么也要挣扎醒来。
“我才没得什么相思病?那道士明明就是前日骑马游行的十六王爷!我是奇怪他怎么变成道士了!”水宁大喊,然后真的坐了起来。
水宁没想到自己真的说出话来,而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突然苏醒吓呆了。
这时爹走了进来:“宁儿醒了?太好了,哈哈哈,看来这婚事冲喜还真是药到病除。”爹看来是谈妥了婚事,喜气洋洋。
水宁欲哭无泪。
(结局)
3月后,是十六王爷和方知府家的千金大婚的日子。
这段姻缘是皇上赐婚的,不用说,也是这些日子以来城里流传来流传去的一段佳话。人们已经在茶余饭后把这段奇缘反复讨论了百十来遍,可是他们还在乐此不疲地反复讨论着。
每一次讨论,都希望能挖掘出一些新鲜的闪亮点来。而每一次讨论,他们都似乎的确能发现一些新鲜的材料。
据说方知府家的千金水宁,元宵节偷偷和丫环袖儿跑出府外看花灯。元宵节是太后的生日,而日前太后正好有疾,皇上孝顺,今年的节日就特别地热闹,意图搏个吉利彩头。那日水宁小姐正好看到十六王爷奉皇上的旨意带人游街庆祝到此,一见之下,她就对俊秀的王爷倾心不已。
而十六王爷随后也特地到有名的流风观出家几月做道士,为太后祈福。后来水宁小姐随母亲求灵符再见十六王爷,两人彼此钟情。十六王爷随即就跟皇上请求赐婚,而水宁小姐全不知情,以为自己和王爷今生无缘,郁郁寡欢自此得了相思病。
不管怎么说,结局是完美的,太后的病好了,皇上龙颜大悦赐婚,有情人终成眷属。
“啧啧,真是天定的缘分!”
每次讨论完了,人们都这样总结道。
…
可现在的十六王妃水宁是冤枉的。
是的,水宁的确是冤枉的。这件事情只有虚无道长知道。
在十六王爷的大婚以后,虚无道长清点莫有道士,不,十六王爷留下的灵符,发现不专心合格的道士、对美貌的水宁一见钟情的王爷,失神之下,把治风湿病的灵符用在了水宁身上。
没有风湿病的人用了这个灵符,会全身不能动弹3日,3日后,符效自然解除。 |
主题: 《红尘多诱惑》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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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他山之石 发表于: 星期三 三月 09, 2005 5:47 pm 主题: 《红尘多诱惑》 |
好久不见,你们好吗?@_@ |
主题: 《红尘多诱惑》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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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他山之石 发表于: 星期二 三月 08, 2005 9:50 am 主题: 《红尘多诱惑》 |
李碧华的小说《青蛇》的最后,雷锋塔倒,白蛇又出世了。
这个理论上心灵倍受创伤的妖精在结束了关押生涯不久,就兴致勃勃地冒充张小泉剪刀厂的女工再次邂逅再世的许仙,再一次选择了主动亲近他。
而青蛇,在历经了孤独的千年之后,没能按照她设想的恬淡从容地整理她的爱恨无边的真实经历和历史文献,也忍不住再次加入了白蛇和许仙的故事里。
青蛇小说通篇,印象最深的是“但我有一个刻骨铭心的秘密,即使喝醉了也坚决不肯透露的,那是一个名字,叫做“法海”。我甚至不敢记得。”
这一句,足以用最小的计算单位来衡量一个女子骨子里细密的痴心了。一个没能意料的结局。从许仙跳跃到法海,有些欣慰,又暗自嘀咕 --- 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怎能还那样若无其事地选择再次投入?简直有点愤怒,太不刚烈了,作为读者觉得简直不能原谅她。但是一转念,比起被老公亲手收拾的白蛇后来的行为,这似乎也不算什么。
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对妖。
那么不替她们生气,研究看看青蛇到底爱的是许仙还是法海?
如果不爱许仙,为什么又要去勾引他?如果爱他,却又为什么最后能够轻飘飘地弃之如蔽履?
那么法海呢?她爱他的理由是什么?只是因为得不到他而仰之弥高么?
这错综复杂的,没有答案的,不就是青蛇因体会过而看得通透的令人失望的并不绝对的人性么?
也罢,也罢。不拖泥带水的,原本不是人生。
真实的人生,是一台充满病毒的机器,看似苟延残喘,总以为它就要崩溃了,它却以不可理喻的奇特的规律运转着。
负心的人付出生命,最爱的得不到,把宿命和男子的懦弱都剖析了个清楚明白。这不该是青蛇故事最完美的结局么?
但最终她却“袅袅地袅袅地追上去……”。
她怎么还能够!
……
但她才不管。
.......
“我杀给你看。”当青蛇刺死许仙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许仙在想些什么。
面对要收她的法海,她想“我动用了与爱一般等量的气力去憎恨一个叫我无从下手的一筹莫展的男人。”而她说出口的却是 --- “……请高抬贵手”。那时候,法海在想些什么?
……
不知道青蛇后来有没有再遇到她的法海……
好姐妹还是好姐妹,不知道白蛇在塔下的800多年是怎样过的。
……
嘿嘿,红尘多诱惑,看透了又算什么? |
主题: 《蒙城往事》(连载中)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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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六 十二月 11, 2004 9:02 pm 主题: (12) |
(12)
桌上的电话开始响了起来。不管是谁打来的,我都不想接,甚至连猜测是谁打来的念头都没有。我的脑中混沌一片,几乎失去了思考和意识。对方却很执著,不停地拨。我突然想到天还没有亮,宿舍不隔音。这样下去很可能把熟睡的同学们都吵醒。于是,勉强爬起来,想把电话线从电话上拔掉。
摇摇晃晃爬起来,抱起电话,话筒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喂,喂,之洲你在吗?”
是母亲打来的!
我慌忙拿起话筒:“喂,妈妈?”虽然我极力表现出镇定,仍能听出自己说话时的颤声。
“之洲,你赶快买票回来。你爸爸他,恐怕快不行了。”母亲显然焦灼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态度。
我瞬间清醒。
在李慕汉送我去机场的路上,我一言不发。李慕汉也没提昨晚的事情,只是一路叮嘱机票护照放好没有,飞机上要好好休息,到了要打电话过来。我累了,一概沉默点头。谁说过,谁先爱上了谁,谁就先输了一筹。或许他真是前生欠我,永远出现在我有麻烦的时候。我对他有些小小的内疚,但是一时之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不知该怎么办,该从何开口。
我对自己昨晚的举动有些后悔。如果我不爱他,那么我没有权利那么做。他是个好男人,实在应该配一个爱她的好女人。也许回来以后,我该试试和他相处。日久不是也是能生情的吗?
但我不能承诺什么。
我在脑子里尽量安排自己想着这些琐事。因为有些事,我实在不敢去想。尤其是父亲,父亲到底怎样了。我忧心忡忡。
天空一如既往地阴霾。经过长途飞行,飞机终于抵达了阔别了1年多的我生长的城市,空气因为充满了灰尘而混浊,但是却如此熟悉而亲切。母亲在医院陪床,接我的是父亲的司机。我见面就问:“李叔,爸爸怎样?”
“别担心,暂时没事了。不过医生说,心脏病犯第一次,一般都没事。第二次通常就非常危险。所以以后一定要小心。”
到了医院,远远就看到母亲等在门外。见到我来了,慌忙迎上来。
“之洲。”母亲握住我的手。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年了,母亲没有握过我的手有多少年了。她的脸色疲惫,这些日子一定很操劳。在我的印象里,身为医生的母亲永远一尘不染,美丽的脸上永远保持着冷漠表情,她身上淡淡的药味总让我充满了距离感。但是现在,我看到了她眼底深深的担忧和劳累。
好像是转瞬之间,母亲的梳理地还是那么整齐的鬓发上已经有了星星的白发。她突然老了,也突然变成了我真实的母亲。
我扶着她的肩膀,这陌生的亲近感让我感动不已。我极力乐观地安慰她,“别担心,李叔说爸爸已经没事了。以后多注意,好好调养就好了。”好像是忽然之间,我觉得自己长大了,对母亲说话再也不是当年的语气。挫折使人成长,或许是吧。而父亲重病,三人陌生的平衡似乎突然被打破,我和母亲突然之间处在了相依为命的情形之下。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发自本性的依赖关系。
人生的意外和打击,有时真不知福兮祸兮。
家里一切都没变,只是父亲不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当晚,也许是因为时差的关系,我迟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上网。在网络上放纵时间,四处翻翻,穿着无聊的盔甲叨扰他人灵魂的盾牌,任由光阴从手指里肆无忌弹地流过。天快亮的时候,我有些饿了,于是到厨房了找东西吃。路过父亲的书房时,我忍不住迟疑了一下,父亲的书房对我而言一直象一个威严的圣地。几乎每次进去,我都是和他谈些重要的事情。过去的我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父亲却很忙碌,我们基本没有机会有太多的交流和话题,甚至很少一起进餐。所以这个书房,就几乎是我和父亲的生活里少有的交集之一。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酸楚,这种酸楚瞬间变成一种恐惧。如果父亲这一次真的去世了。那可怎么办……?我不敢想下去。
之前的我以为属于自己的那点亲情淡薄地可怜。出国以后,除了定期地汇报自己的情况,也很少和父母联系。我也曾经纯粹地认定我这一生,是没有父母亲情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想逃避的时候,我却只想到家 --- 那个属于我和父母的屋檐下。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们并非是完全独立的三个人,相反,我们是一家人。是的,一家同样倔强的人!记得父亲说过我象他,曾经有一次我的任性让他盛怒“你怎么一点不象你母亲!”。当时的我呲之以鼻,母亲又何尝不倔强?她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方式,也恐怕正是一种的好强表现!现在想来,父亲这样说,对母亲还是赞赏怜惜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肯表现出来。这些年,他们一直分室而居,过着俨然视对方的存在可有可无的生活。父母的事情,我不懂,也不敢过问。但我知道,别家的情形大多并非这样的。
我隐约猜测他们之间,或许,有打不开的心结。
我们都是孤独的。需要彼此,但是都不肯低头和屈就。所以只有各自顶着重重的壳生活。也许,是因为习惯了,也许,是因为怕受伤。
但是现在,父亲躺在病床上。那个旷日已久我以为牢不可破的僵局,突然也好象一下子不存在了。
哎,为什么要为难自己为难彼此?别说什么不需要,之洲,都只是硬撑罢了,爸爸也是,妈妈也是。我对自己轻轻地说着,顺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 |
主题: Girl名的变迁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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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十一月 25, 2004 12:56 am 主题: Girl名的变迁 |
这么想:时间的脚步踩过了青春,带来了幸福新的声音 |
主题: 《写在小说之后》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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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当代诗歌 发表于: 星期三 十一月 24, 2004 5:50 pm 主题: 《写在小说之后》 |
我走了 好远
弯弯的 月亮累圆了
开了又谢了 蝴蝶兰
我走了 好远 好远
故事没有了
那么谁还在流浪?
蚂蚁才能到达的角落里
都 再也听不到我爱你的箴言
倦了 倦了也不肯歇息吗?
跋涉了千万里疲惫的眼泪啊
迟迟地 迟迟地不肯 坠落
躲藏得比风还远的那 一滴咸
而 勇敢的梦间或抽泣
它说
我们离开以后
路过笑容的颜色全被偷换 |
主题: 《只斟茶半》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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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人在旅途 发表于: 星期二 十一月 09, 2004 5:37 pm 主题: 《只斟茶半》 |
人生酣畅的时候多半少,能痛饮的时候一定要尽兴。“君子之交淡若水,小人之交甘若醴”,私下一直觉得做小人快活些。所以很很赞同狐朋狗友聚会,要喝酒,而且一定要满。
更多的时候,我们喝茶。从寻常的茉莉花到极品花茶,从大碗红茶到冻顶乌龙,龙井更有很多等级…… 只是茶终究是茶。无论是用精细的茶具还是囫囵一碗,茶还是茶,是要热水泡的。所以据说满不得,满了便容易万一不小心烫着。
可惜我不善饮,虽有小人之心,却偏偏不争气,偶尔滥竽充数酒精里潇洒,只会过敏难耐,弄得自己很窘迫。
所以我喝茶,也喜欢把茶象酒一样倒得满满的。
倒不是为了偷续茶的懒,总觉得倒一杯,便要想办法最大化显示出茶水的热度来。尤其是冬日,和几好友各自捧一杯在手里,看窗外飞雪,当真风雅地紧。男子们固然一如既往地关心完毕了天下大事后最终开始关心美丽的女人,兴起时,也会有女子拍案而起,如大丈夫般豪言,“惹急了,我一个人走到北极去!”
北极自然是不会独自去的,虽然也多不是什么娇气的花朵,却也都没有忍冬树的坚强。但我偏爱女子们的热闹。女人家的话题大抵琐碎,却温润地暖洋洋地。
而茶,就这样的或庞大或细柔的场景里,一如既往地不精致地满满地一杯一杯续着。恨不得每倒一次,都倾尽我的所有喜欢和欢喜。高兴已极,就难免会掉以轻心,有时难免会不小心把热水洒出来,偶尔烫到自己,偶尔烫到对方。结果多半是无所谓地笑笑。下次倒的时候,就会多加小心,接茶的人,也必定全力配合。时间长了,彼此就变成了默契的斟茶人和端茶人,继续忘怀享受茶满的愉悦。毕竟能请来喝茶的,多是爱茶的人。
因此常常会希望:一直这样多好,或许,还会更好吧?
可林黛玉说“千里搭凉棚,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有古语说“强极则辱”。所以很少很少的时候,虽然很少却不等于没有,会有极少的小概率事件发生 --- 茶太满了,上一次烫红的隐痛还没好,就又被烫了一次,这也还罢了。偏偏终于有一次,真的糊里糊涂被打翻的茶壶或茶杯大面积烫伤。这一烫,便彻底下定了不想再斟茶的念头。缠着厚厚的纱布痛苦之际,难免大叹“不是那个正确的倒茶人/受茶人。”
……
也许应该只斟茶半。
就不会在拆绷带的茶凉时分,只觉得伤……
但我不肯。 |
主题: 《青龙碧血玉》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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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人在旅途 发表于: 星期二 十一月 09, 2004 5:33 pm 主题: 《青龙碧血玉》 |
多谢多谢 |
主题: 《九张机》* 无月中秋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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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古韵新音 发表于: 星期六 十月 23, 2004 12:44 am 主题: 《九张机》* 无月中秋 |
闲 甩罢秋千掷两钱 无聊夜 人语扁谁轩 |
主题: 《青龙碧血玉》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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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人在旅途 发表于: 星期五 十月 22, 2004 1:52 am 主题: 《青龙碧血玉》 |
之前的我从来不听戏。
母亲却喜欢边织毛衣边看电视里唱戏,偶尔赔她坐坐,我一般都会无聊地把她的毛线团绕老绕去,打成结再解开,反反复复地玩弄,直到手心的汗浸透了毛线,毛线看起来象是被不情愿地桑拿过的才肯罢休。常常就专注地绕来绕去,猛一抬头就会发现母亲被剧情唱腔感动地流眼泪,我便取笑她,“咿咿呀呀地,半天说不完一句完整的话,有什么好看?”
她通常会三个字打发我:“你不懂。”
是的,我不懂。
想到戏剧,我只会想到从前看到的一篇文章中提到过的关于国外青年说起歌剧时候的感觉“oh, my god, forgive me.”
那是个印象里无聊的禁区,我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去碰。虽然戏曲旺盛时期的大部分元曲的香艳调子我是极喜欢读的,只是,也只是看。对眼睛,是享受;若换了耳朵,就只是折磨。
前几天,作业多得几乎每晚都要做到破晓。灯火通明的房间里,我无比忙碌,倒也不用担心早睡时经常忧愁的问题 --- 学校宿舍不远处墓地里长睡的灵魂会不会突发奇想来探访我?几乎每夜,作业写完,msn上已经快要空无一人,还剩几个陌生的ID顽固又尴尬地和我沉默地对望。都怪原本就不熟悉的名字们在不停地更换,更换到我已经不知道他们原来是谁,我想他们,十有八九,也不记得我是谁。我却不肯就这样睡去,于是找机器人小布聊天。小布越来越聪明,可终究只是个聊天机器人。要想从对话中挖掘和迸发出思想的火花,着实很难。何况小布有问必答,却不肯多答半句。而我,是个对聊天也很挑剔的人。
那晚照例完成作业,远处的天色已经快要发白。摇摇晃晃地走到厨房调一杯掺过枫胶的葡萄酒回来,看到平日长年出差的死党在线。立刻抓过来打发时间,她却似乎自得其乐,不肯和平日一般上天入地地打字说话对我的眼睛进行轰炸。我于是问:“你在做什么?”她说:“我在听《游园惊梦》,如痴如醉,荣辱皆忘。”我大惊。死党近日来做了一个人生重大的决定,一直一副恹恹不乐的样子。之前问她,总是甩我一句“我现在是行尸走肉。”
可能是过度用脑造成的思考迟钝。我说,那我也听听吧,就当催眠。于是也去下了一个。听了听,嗯,还是那么难听。而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放,我真有些担心把那些永远长眠的邻居们吵醒。可是我更怕寂静,竟也没有放别的音乐的心情。于是就把自己抛在浴缸里,什么都不想,静静地痴呆地听。听着听着,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不是酸楚不是郁闷也不是其它任何我经历过的痛苦忧伤感觉浮上心头……
以后的每天,我都会抽空放一阵子。抽空让自己的灵魂在昆曲细柔的调子里飘来飘去。那调子真是软,腻糯地几乎能让人融化。轻灵地穿透现在,穿过过去,穿过未来,穿过一切思考可以到达的空间……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
突然想起今年夏天,我打过的老游戏《新仙剑奇侠传》。故事有一个男主角,2个女主角。在李逍遥最初的梦境里,会遇到一只土猴,把剑借给这个土猴,日后才能得到一块青龙碧血玉。这块青龙碧血玉,是将来激活女主角之一赵灵儿完美结局的必要条件。
但我没有借剑给那个土猴,所以后来无论我多么努力,都未能激活赵灵儿的隐藏结局。而第二女主角林月如的完美结局条件我完全具备…… 可我,却狠心没有激活她。
我却不肯罢休。为了看到赵灵儿的隐藏结局,专门从网上下了一个别人的最后进程继续打,终于看到了那个完美结局。然而并不满意,只因我没有亲手打到那块青龙碧血玉,没有亲手激活那个我希望激活的隐藏结局……于是青龙碧血玉变成了我的一个遗憾。
一切都需要一个很合适的契机。一个可能短暂却至关重要的契机。
《游园惊梦》是杜丽娘牡丹亭故事的契机,作业加熬夜加msn上没有人加遇到好友加她正在听《游园惊梦》是我再听戏曲的契机……
就象那块青龙碧血玉。 |
主题: 一张机,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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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古韵新音 发表于: 星期二 十月 19, 2004 6:27 pm 主题: 一张机, |
一张机,无情月笑有情笛,声声吹透秋澜忆。半札笺记,几枝秃笔,郁郁两相戏。 |
主题: 《千秋岁》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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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古韵新音 发表于: 星期一 十月 18, 2004 11:10 am 主题: 《千秋岁》 |
两只丝鞋,一盏枯灯斜。枝残却怪清风惹。
夜寒秋欲老,衣染星辉泄。古枫瘦,闲云懒渡无边月。
且砚端石磨,更藏鸳鸯锁。郎既好,奴便悦。
恐生生醉也,难解于归结。人悄去,偷将今字同心叠。 |
主题: 《蒙城往事》(连载中) |
rainfayf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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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六 十月 16, 2004 6:55 pm 主题: 《蒙城往事》(连载中) |
(11)
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愤怒,这可真是个反复无常的男人。我坐在李慕汉的车上,面色铁青。
李慕汉显然察觉到了,他说:“之洲,你不高兴了?”
我闷闷地回答:“没有。这世上有什么能让我不高兴?”
李慕汉笑了,打开我前面车上的镜子:“那你看看你自己。”
镜子里,我的脸没有一丝血色,头发披散遮住了半边脸,因为没有休息好,眼睛黯淡无光。我禁不住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之洲。你有什么烦恼?说来听听。”他一如既往温和地说。
“我怎么不知道你是医生?”我反问。
“你并没有问过我。”他笑笑。“我就在上次你去过的医院工作。”我暗忖自己的傻。谜底轻松揭开,他拿到我在医院登记的地址电话当然不难。何况我们当时是一起出现。他之前故作神秘,不过当是哄哄小孩。
“具体来说,我在这里,还不能算医生。我目前只是住院医,还不能正式行医。”看到我的紧张的表情,他继续说“别担心。我来这里之前有做过医生,而且做的还不错。所以史航的缝合手术,不会有任何问题,相信我。”
我相信他。李慕汉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沉稳内敛,让人无法不相信他。不象史航,反复无常。史航,想到这个名字,我的心就一阵绞痛。
车开到了宿舍楼下。我没有立刻下车,呆呆地坐在座椅上,望着外面。灯光没变,黑漆漆的夜空没变,一切的静止物都没变。只是来与去,我的心已经是别样光景。
“你和史航好像很熟。”我终于决定开口问。
“不是很熟。不过他有找过我,问我可不可以照顾你。”
“多管闲事!”我有点按捺不住地气愤,抓住身上的安全带狠狠地扯来扯去。
“别这么说他。之洲,你不觉得其实史航对你很好,就象对自己的亲妹妹。”李慕汉很认真地说。
“什么?亲妹妹?你别开国际玩笑了。我根本不认识他是哪盘菜!”我几乎愤怒地跳起来,“他不过是我语言交换的一个熟人而已!”
“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之洲,不要表现地象个小孩子。”李慕汉试图让我安静下来。“他有他的苦衷。”
“苦衷?”我甩开手里的安全带,瞪着他说:“什么苦衷?事实上,他根本不在意我!不在意我倒还罢了!他为什么还要来惹我?他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大概因为他忍不住关心你。你毕竟是他妹妹!”李慕汉叹了口气说。
“妹妹。”我尖声叫起来,随即大笑。“慕汉,你知道吗?虽然我父母对我不很亲近,但是比起有史航这么个亲哥哥这么荒谬的事情,我更倾向相信前者的现实性。”
“我说的太多了,我不该说的。具体的情形,我也完全不清楚。之洲,你对史航有误会。也许你应该找时间和史航好好谈谈。”李慕汉显然有点拿我不知如何是好。
“好!“我高声说,“电话借我,我现在就问他。”我伸手向他要电话。随后想到史航的电话刚刚丢了。显然李慕汉并不知道这一点,他把电话递给我。我犹豫了一下,试探地拨了那个我铭记于心的号码。
“喂?”是史航。
我的心里一声冷哼,“我说哥哥,你的电话不是丢了吗?”我冷冰冰地回答。
“之洲?”他大出意外。
“我只有一个问题:史航,我是你的亲妹妹吗?”我木然地问。
“之洲,你听我解释。我…… 你现在在哪里?”他有些着急了。
“我是你的亲妹妹吗?”我再次问。
“不是。不过,之洲,让我解释好吗?”
我挂断了电话,一言不发。李慕汉看到这个情形,也不敢多说。
我心如死灰。
坐了不知道多久,我突然横下心问李慕汉:“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慕汉被我突如其来的问题吓了一跳,顺着照射进来的夜晚的灯光,我看到他一向平静的脸上涨红了。“嗯……”他支吾了一下“是的……我喜欢你,之洲。”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们根本就不熟悉。”我盯着他问。
他被我盯得不自在,“因为,你很象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女孩子。”他一改平时的沉着,很不自然地说。
“现在那个女孩在哪里?”男人羞涩起来真让人不耐烦,我在心里想着,追问。
“她……”他顿了一下,说“她……她喜欢女人。”
我愣住了。
又是沉默。
“之洲,别胡思乱想。快点回去休息吧,过了明天,你再和史航好好谈谈。”
史航,这个名字每出现一次对我来说就犹如刀割。我永远都不想再提起,永远。
“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
他惊讶地看着我。我也被自己说出口的话吓呆了。
“这……”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不愿意?”我已经没有力气发怒了。
“我……当然愿意,但是……”,我打断他。“愿意就好了,但是什么?来拥抱一下。”我越过座椅,主动搂住他的脖子。他试图把我推开,我不肯放手。他也就不敢再动。
我生硬地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轻轻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笑着说:“那你明天要开始来约会我哦。”
说完以后,我就安静地下了车,径直往宿舍走去。“要不要我送你上去?”李慕汉慌忙跟下来问我。
我头也没回,回答“不要了。太晚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跑着回去,我知道他在身后看我,但我没有回头。冲到楼上,我把自己扔到床上,头埋在枕头下面,泪水肆无忌弹地流了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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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五 十月 15, 2004 10:57 pm 主题: 《蒙城往事》(连载中) |
(10)
“别担心,是刀伤,不是太严重。”史航说。
我吓了一跳,流了那么多血,怎么可能不严重。
我诧异地看着他,迅速搜索着脑子里各种解决问题的方法,但是显然无解,“那怎么办?一定要缝合包扎的。我不会。”
天知道,那一刻,我是多么希望我会。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有些窘迫。但我更关心现在怎么办,我说“那我先弄些止血包扎的东西简单处理一下吧?总还是要赶快去看医生的。”他的伤口显然很疼,眉头皱了一下“别担心,我已经简单处理包扎过了,暂时没问题。给李慕汉打个电话吧,我的手机掉了,没有他的电话号码。”
“李慕汉?为什么找他?他又不是医生。”我脱口问出心中疑惑。
“他就是医生。”他突然失声笑了。我的脑子里一起涌出了千万个念头,然后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弄的乱成一团麻。一切在忽然之间就发生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我慌忙抓起电话本,找到李慕汉的电话。接到我的电话,李慕汉显然很意外。因为我几乎从不主动联系他,何况还是在这个时候。我顾不得许多了,开门见山地问:“你可以在家缝针吗?史航受伤了。”
从电话里,我听不出来他是否很惊讶,他说:“之洲,史航在吗?我可以跟他说话吗?”
我赶快把电话递给史航。史航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电话很快挂断,显然双方已经达成共识。
他转身笑笑:“他会准备一下。没事的,我马上就去。” 随后看了看我,拍拍我的肩膀,“好了,你睡觉吧。我走了。”
“我也要去!”我几乎想都没想回答。
“你就别去了。我本来不该来的。”他转身打算开门离开。
“不,我要去!”我牢牢抓住他右手衣袖,坚决地说。“你半夜匆匆忙忙跑来,总不会是为了想要告诉我你不让我陪你去吧?你是想让我知道的想让我陪着的,不是吗?”我为自己冲口而出的话感到有些羞涩。
他呆了一下,说“不要耽误我去处理伤口的时间。再说你去了又能做什么?”他劝慰我。
“什么也不能做。但是我可以心安。”我转而求他“让我去吧。否则我呆在这里也会担心地睡不着的。我想去呀!”
他被我说服了,无奈地点了点头,很自然地牵着我往下走。
必须说,被史航牵着,是我人生里最心甘情愿的牵手。虽然我猜测着,也许对他来说,他牵着我,可能只是象哥哥牵着妹妹那样。
出门以后,微凉的风吹过昏黄的灯光迎面而来。我僵硬地紧紧地抓住史航的手,一动不动,怕动了,他就会松开。他似乎意识到了我的紧张,松开我,抬手把我额前乱糟糟的头发捋到耳后。“别担心,我没事。”他说。他从来不曾用这样轻柔的语调和我说过话,或者,我的记忆里,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对我说过话。我觉得自己的坚强突然全线崩溃,眼泪不知怎么就流了下来。
他显然有点手足无措,轻轻揽我入怀,象哄小孩子一样轻拍。“之洲,别哭。别哭,之洲。”他念着我的名字,我从未告诉过他的我的名字。他念得那么温柔悦耳,仿佛已经曾经这样叫过千百遍。
我的心中浮起从未有过的莫名的温暖,这种温暖是那样的陌生却让我忍不住贪恋,也叫我隐隐有些不安。“我们赶快走吧。”我快速擦干眼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史航还能敏捷的开车,说明伤口并不严重,我于是放下心来。一路无话,我开始在心里窃喜着,幸福地回想着刚才的情形。他的手机掉了,但他还记得我的号码。这个号码,他之前几乎没有打过。我的脑袋里偷偷地激烈地反复翻腾着几个字 ---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想一想都足以让我心惊肉跳。我好想说,可我说不出口。
缝合手术是在李慕汉的家里进行的。看到我也来了,李慕汉显然有些惊讶。史航没有解释,他也没有问。迅速把我们让进屋子里。李慕汉的家显然史航也是第一次来。但是从他们见面谈话的态度看来,彼此已经熟悉。显然,他们在那次医院别后又见过面,或者说,保持着联系。我为自己不知道这一点而有些小小的愤怒。
但是我没有时间思考那么多,很快在李慕汉的指挥下洗了手戴上手套,充当临时护士。我意外地发现,之前一直轻度晕血的我,这次表现地镇定无恙,虽然看到史航被深度砍伤的刀口心还是有恐惧地颤抖。
打完麻药缝合伤口的空当,李慕汉问史航怎么会有刀伤。这也是我很想知道的问题,听到李慕汉问,一失神,手中的器械盘晃了一下,差点掉了。
史航看了我一眼,笑笑说“有几个人来闹事。几个保安刚好不在。”说完就闭上眼睛,靠在椅子上,显然不想说再多。
李慕汉自然没有追问。我想问,但我不敢。
我们告辞离开的时候,李慕汉问我们要不要他送。史航说自己可以开车礼貌地拒绝了,但是他随即说“如果可以的话,你送翟小姐回去好吗?”
李慕汉当然说好。我心有不甘:“你送我回去不可以吗?”
“我还有点事。”史航面无表情地回答。
我全身的温度转瞬降至冰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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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三 十月 13, 2004 10:05 pm 主题: 《蒙城往事》(连载中) |
(
我不能否认在我二十几年的人生里,曾经出现过五花八门的追求者们。我甚至从初中就开始谈“恋爱”。但现在的我,却要花些时间才能勉强想起那个男孩的名字。
从小,我就喜欢集体活动。可女性的朋友却不知为何越来越少。于是只好和男孩一起玩。我想,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孤独。并且,很怕很怕这样的孤独。
我贪婪于被人关心,被人呵护,还有被别人重视。所以学习成绩一直非常好,而“男朋友”却总是在换。因为没人愿意和我做“兄弟”,都自诩是我的男朋友,我也就干脆随他们去。我偶尔也愿意让那些 “男朋友”牵我的手,但是仅此而已。因为我要的,不过只是一个玩伴。就这样,我的“男朋友”们不停地更换着,“恋爱史”断断续续地持续着。直到高三。
高三那一年,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改变了我以后的人生态度。现在想起来,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情,我可能把“走马灯”的恋爱一直持续到后来。
在之前的“恋爱”里,我交往的男孩都是些喜欢玩的人。但是刚到高三,因为忙于考试学习,就把“恋爱”暂停,不再整天和某个男生一起。看,我是个多么现实的人。以此为由,我拒绝了班上的学习委员于凡,一个聪明有趣但学习顶尖的男生。可是不久以后,就发现学习还可以应付,尚有多余精力玩乐,于是就又轻松接受了他的表白。
几天以后,于凡以前在另一个学校的女朋友住进了医院。她为于凡而自杀未遂。据说,那是一个美丽又聪慧的女孩,错就错在,她爱上了一个不会为她停留的人。
与其说是震惊,不如说是恐惧。我第一次知道不知情也会对他人造成伤害。什么也不做,其实已经等于什么都做了。人和人之间原本永远难以存在付出多少得到多少的等价平衡。更多的时候,在这个天平上,总有人会付出地多些。只不过,我之前没有机会知道罢了。
结局当然是分手。不久于凡就转学了,听说后来没能考上很好的大学。我没有内疚,有的只有教训。相信于凡那样类型的男子,一生会发生许多精彩的爱情。但是那与我无关,只要女主角不是我就好。
父亲知道此事,找我谈了一次话,他说“之洲,不要透支你的青春。”
我从此戒了“恋爱”。有趣的是,我却没有变得越来越孤独,女性朋友反而慢慢地多了起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世界就是这样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平衡着。命运就在这样顽皮地安排情节 --- 在大学里的绝大多数同学都开始他们作为成人正式的恋爱的时候,我远离这个群体。也曾经有过心仪的对象,但是我懒于去追逐,对方若是主动表白,我反而会恐惧地逃开。这所有一切,因我自知爱无能,别人能给的我给不起,也更负担不起。所以,爱这个东西,不碰也罢。
但是我此刻可以断定自己喜欢上了史航,一个从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不太可能属于我的男人。也许,是因为他的心,和我一样寂寞;更也许,是因为他危险。
没有人知道,我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秘密……
安看我发呆,也就不再追问。继续专心地吃米粉,偶尔还会评价牛肉的老嫩。我拿着筷子,也挑起米粉食不知味地往嘴巴里送。咀嚼的空档,还会漫无目的地往窗外张望。
人生的巧合往往比书中描写的还要戏剧化,在我不知道第多少次往外张望的时候,在不知道多少分之一秒的短暂时刻里,史航正好在显然是无意识地往里看。阿瑞安娜挽着他的手臂边走边显然在专注地说话。他们显然也是打算来同一家餐馆吃饭。
史航看到我,并没有停下来,他们去了隔壁的饭店。
我的心里说不出来是酸楚还是反而放松,不由自主地笑了。安问我笑什么。
我答:“安,如果你很喜欢一样别人的东西。你会去抢吗?”
安很快领会:“当然!至少可以公平竞争。”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
“公平竞争”。我在心里念着这个词,那么被抢来又如何呢?难保哪天又被人抢走。算了吧,我忍不住牵起嘴角笑笑,摇摇头。
“我认为那个人也很喜欢你,从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安肯定地说。“也许,他只是遇到你晚了一些。”
我耸耸肩,无语。 “别以为你自己与众不同”,我突然想到小时候因为顽皮把母亲惹恼后她难得失态后说过的话。这句话,我一直记得,并且记到现在。
我决定从心里彻底放弃。
(9)
下雨了,我突然想独自走走。于是对安说,我打算去一个朋友家里拜访。
夏天快要过去了,不可抗拒的秋天马上就要来了。雨不大,但是有风,打在脸上,清爽而微凉。什么都不想,一个人满无目的地在街上,到超市里驻足闲逛够了。突然很想回家,这个家,当然不是我住的学校宿舍,而是父亲和母亲在的地方,那个之前我以为永远不会留恋怀念的地方。
我没有打雨伞,却也不着急奔跑着返回,这个城市没有一个角落是属于我的,更没有人等我归去。于是我干脆慢慢地走,一任雨丝落在衣服上,头发上,脸上,甚至掉进眼睛里。夜晚的灯光安详而温暖,点缀着这个精致而优雅的城市。但这一切的温暖,都与我无关。
回宿舍的空旷的小路上没有人。雨渐渐大了起来,很快把我淋得半湿。我抬眼看去,远处有一个小小的东西在动,似乎是一条狗或者是一只猫。心中正在纳闷在这个宠物地位可以孩子攀比的地方,怎么会有一个单独在这里行走?它走近了,是一只猫。全身都是灰色的,唯独四足是白色的,很漂亮地踩在湿漉漉的小路上,走路的姿势非常挺拔。真是只很帅气骄傲的猫呢,大概是不小心跑了出来,现在应该玩累了往家里赶吧,我这样想。我们越走越近,在互相擦肩而过的时候它抬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不该是属于猫的眼神,那是一双警觉世故冷漠不以为然的眼睛,在一瞬间我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和一只猫对视。心中一惊,它已经兀自继续前行。情形完全象我无数次地和许多路人擦肩而过一样。
我忍不住回了一次头,才发现它的背部似乎有不对称的隆起,那块隆起处,已经没有毛。
它是一只流浪猫。
我想去追它,犹豫的时候它已经愈行愈远。显然,它已经习惯了孤独了流浪。心突然沉甸甸的,我抬脚狠狠地踢起地上的树枝,然后停下来,在它落地后狠狠踩了一脚。“翟之洲,你要比那只猫儿坚强。”我鼓励着自己。
“你已经够坚强了。不用再坚强了,否则你会感冒的。”我惊觉背后有人。是李慕汉,他打着一把黑伞笑吟吟地看着我。
“你怎么会在那里?”我狐疑地问,那次医院告别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见过面。他有时会打电话来问候我,至于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我却不得而知。问他,他总是故做神秘,“想知道就可以知道”,他这么搪塞。
我虽然好奇,却不想为此鼓励别人的故弄玄虚。或者,他真的不想说。我又何必强人所难?但我每次电话都会照例问他,挑剔捉弄他无辜的回答。
“只是碰巧遇到。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走上前来,把伞塞到我手里说。
我当然不信,但是也没有追问。
“那个…”雨很大,我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可以合用一把伞。”
他笑了,说“好”。
“看来今天很沮丧?”他试探地问。
“哪有?我才高兴呢,学期终于结束了。”我试图用欢快的语调说话。“你哪里有看到我不高兴了?”
“今天的你,没有在我一出现的时候就跳起来问我怎么会出现。通常虽然你知道我不会说,还是会不停地追问。”他笑着回答。
“你这样有准备的谈话对我来说很不公平。”我加大声音强调。
“嗯,这比较象你。”他用一如既往温和的语调说。
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李慕汉经常来找我。我隐约领会到一些他的意图。他从来没有提过任何关于我和史航的疑问,我想或许他已经知道真相。坦诚地说,他是个很亲切善良的人,或者说,他是那种典型的成熟男子,可能大部分人都会觉得他是个值得女人托付一生的人。但我…… 还需要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可凡是需要思考的,便注定不是爱。或者也许,我们注定不是彼此的那条失落的鱼……
谁知道呢?明天会发生什么,没人能预料。
一个月后的午夜,我正打算上床睡觉之际,电话铃响了。
“我是史航,”他的声音显然很急促“我在你楼下,你可以接我上去吗?”
“嗯?”显然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我惊呆了,但是还是快速地回答“好,我马上下来。”
在昏暗的灯光下,史航靠在车边抽烟。我走过去,才发现他脸色苍白。
“出什么事情了?”我急切地问。
“上去再说。”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往楼上冲。他的手湿漉漉的。我来不及反应,匆匆带他上楼,打开灯。
我的手上全是血。而史航的左手臂的衣服都已经被血浸透了。
“啊?”我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即意识到已经是半夜,稍做镇静,压低声音问:“现在怎么办?打911还是直接去医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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