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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留言
  主题: 论坛可能遭到黑客攻击, 正在修复中
bd4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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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新闻交流   发表于: 星期六 七月 21, 2007 10:14 pm   主题: 论坛可能遭到黑客攻击, 正在修复中
哪位帮我指出一个例子, 我好查问题?
  主题: 测试发帖
bd4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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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论坛管理建议   发表于: 星期六 七月 21, 2007 8:08 pm   主题: 测试发帖
测试.

哪位能指出有问题的帖子? 我找了一下, 没有找到.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7) - ZT
bd4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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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44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7) - ZT
第二十七节 大结局

  阿城的计算无可挑剔,当“长城号”飞船进入预定观测位置时,那颗黝蓝阴森的魔星也如约赶来了。从观察窗望过去,海王星和魔星就象两个台球似的静静地悬在无垠的太空中,细细地分辨,还能发现众多砂粒一般大小的卫星环绕在四周,从外表上看,一切都很平静,似乎什么也不会发生,两颗巨大的行星可以象双子星座一般和平共处。

  然而我内心里很清楚,太阳系一连串惊天动地的变故即将从这里开始,作为天文学家来说,能有机会目睹这样的宇宙奇观,真是千百万生有幸,尽管我明白这样的奇观对于太阳系的生命而言实际上是亘古未有的巨大灾难,尤其是对玛雅人。但我仍然清晰地感受到心在怦怦剧烈的跳动,怎么也控制不住,当年选拔宇航员时我都没有这样激动过,在我的回忆中,似乎只有当年走进高考的考场以及走进雅雯的山寨的那一刻我才有过类似的心情,激动而且惴惴不安——真的,我发现了我其实在相当的不安中,这种感觉已经许久不曾走进我心里,多少年来我对一切危险都当作与已无关而漠然视之。

  “阿城,你说我们安全吗?魔星越过海王星时产生的碎片不会对我们的飞船构成威胁吧?”我禁不住又问了一句。

  阿城非常有耐心地、不厌其烦地说:“我选定观测点时,安全因素的权值为0.8,在最危险的时刻,我将与魔星、海王星的距离保持在三千万公里以上,演算的结果表明,我们不在危险区域内。”

  “哦!”我习惯性地点点头,不想再言语了。

  阿城却不想在沉默中等待卫星的大破裂:“程教授,在您的决策体系中,我们的安全性因素所占的权数似乎有了很大的增长…当然我对这种变化感到由衷的高兴,我只不过是想了解有哪些初始条件发生了改变,并没有表示异议的意思…”

  “你的好奇心很重。”我淡淡地一笑:“原因很简单,观测科罗得时,我们有四艘宇宙飞船,毁损一、两艘后果并不严重,而现在只有我们一艘飞船,万一我们不幸牺牲,任务也就结束了。”

  阿城闻言半晌没吱声,我以为她到此为止了,将注意力集中到观测任务上去了,她却又开尊口:“该理由的可信度只有20%,我认为那位美丽的玛雅小姐才是初始条件的最大变数,”阿城兴致勃勃地说:“已知这位玛雅小姐与你大学时的恋人相似度很高,自从你见到她后,您体内的兴奋类激素急剧增加,情绪控制线始终在阳线以上,也就是说您始终处在亢奋之中…”

  “少扯淡,干你的正经事,各套观测设施检测完了没有?”我对阿城的饶舌不免有些哭笑不得。

  没想到阿城的雅兴不减:“是,程教授,您与我相处多时,应该明白我具备一心多用的能力,各项设备正在检测过程中,如果发现问题我会及时向你报告,——下个结论吧,您现在很怕死,因为您很想再去见那位迷人的小姐,当然在我看来,其实这位小姐是一个很普通的碳水化合物组成的生命体…。”

  “少胡说八道!我现在已经是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能象年轻人一样去卿卿我我的?同志,把注意力放到工作上去,太空可不是制造花边新闻的地方。”我不免有些愠怒了,这个阿城未免太匪夷所思,我会想念那个尚不知道如何称呼的玛雅姑娘?真是笑话!

  阿城悻悻然地闭上了嘴,于是太空舱里又只能听见仪表开启时细小的“兹兹”声和我的心跳声。

  我凑到观察窗前,发现海王星和魔星又有所接近,凭直觉判断,两者已经快按近它们所能达到的最近距离,应该有一些事情发生了。我正想开启望远镜,突然在海王星和魔星之间象小孩放焰火似的爆出一团桃子般大小的火焰来,然后就不再澎胀,光芒却逐步加强,在最强点维持了几秒钟,就开始衰减,很快就暗淡得看不见了,就在这个时候,太空舱的灯光轻微地闪烁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卫星爆炸?”我赶紧问阿城。

  “海王星的一颗卫星破裂了。”

  “过程记录下来了没有?”

  “已经记录下来了。”

  我忙把记录调出来看,虽说我早就知道海王星会有卫星破裂,其残渣会形成日后的海王星环,但我一直没弄明白卫星破裂的机理,以前在地球上时,曾有许多天文学家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最后莫衷一是,谁也说服不了谁,这次总算有了实例,很快就会真相大白,可惜的是这个珍贵的成果将只有我和阿城分享,地球人仍然要在唾沫和口水间进行探讨。

  阿城绘出了海王星和魔星间的应力分布图,在各种力的交互作用下,应力分布不是均匀的上升或下降,而在某些区域出现了类似于共振效应的阶跃,刚才遭遇不幸的卫星正是闯入了这一区域,很快还会有第二颗倒霉者。

  我正紧张忙碌着,阿城忽然拖长音调怪声怪气地说:“玛雅人给你来讯了,您是否愿意接听。”

  “什么内容,重不重要?”

  “不重要,只是些废话。”

  “废话?!你还是说吧,我现在不忙。在人际交往中,礼貌是很重要的。”

  “她希望你多注意安全,多多保重。”

  “给她回讯,谢谢她的美意,告诉她,任务已完成,我们马上返航。”

  “马上返航?海王星还有一颗卫星十二分钟后进入应力集中区,也会发生破裂,需不需要观察记录?”

  “返航吧!已经观测到的数据应该说足以让玛雅星科学委员会的成员们清醒清醒了。至于下一颗卫星的破裂经过你能记录多少是多少。”

  阿城这小子倒不全然在胡说八道,我突然发现我想见见那位玛雅姑娘的愿望其实十分的强烈,我渴望见到她那清甜纯真的笑靥,每每她的倩影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时,我总有一股亲切的、甜丝丝的感觉,如同当年的雅雯,我甚至都迫不及待想一步返回原海王星的轨道,到她的身边去,那才是我快乐的源泉,是藏在我心灵深处的希望,已经有二十多年我没有奢望明天的希望啦,现在希望又从潘多拉匣中飞到了我的身边,至于什么魔星、科罗得之流的在我的心目中早被挤得无影无踪。

  我第一次感觉到两个天文单位的距离是如此的遥远,枯燥乏味的旅途中,我很想与玛雅姑娘多聊聊天,听听她关于玛雅星的逸闻趣事,我呢就给说说地球上的人和事,遗憾的是我们的能源紧张,必须节约,谁也不知道我们还会在这莫明其妙的时空中飘荡多久,虽然我去海王星的轨道前,曾怂恿玛雅姑娘给科学委员会发讯,要求补充能源,可他们会不会提供足够的能源,谁也没个底,所以我和玛雅姑娘的谈话一旦跑题,阿城就一定不含糊地坚决提醒我,我们的能源还剩多少多少之类的,以增强我的危急意识,我的谈兴也就自然而然地给打消了。

  我在舱门前焦急地等候着那个令人心醉的身影出现,听着舱门边传来的“嚓嚓”声,我知道一些固紧部件正在紧固过程中,还需要耐心地等待,出人意料的是舱门这时“悠”地打开了,一个纤巧温软的娇躯扑到我的怀里,在我错愕中香香地亲了我一口,然后迅疾地弹开。

  玛雅姑娘歪着螓首俏皮地看着一脸尴尬的我,笑嘻嘻地说:“这不是你们地球人见面时的礼节吗?”

  “唔,唔”我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玛雅姑娘显然忘了我曾经告诉过她的,在地球上的人只有最亲密的人才用到这样的礼节,不过也许是我没把“最亲密的人”这个概念给她解释清楚的缘故,也罢也罢,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装糊涂的,我顶喜欢看玛雅姑娘灿烂的笑容,她真诚的笑容如和熙的春风吹散了二十多年来笼罩在我心灵上的阴霾,并滋润着我几近枯萎的心泉,又何必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破坏这无比美好的气氛呢。

  “我们认识了这么久,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我决定转一个话题,这也是我一直想问她的,玛雅人会有地球人一样的姓名吗?

  “你一见面就喊我雅雯,你就叫我雅雯好了。”

  “不好!”虽然已经隔了二十多年,雅雯这个很普通的名字却仍然让我感到钻心的痛。

  “你的朋友叫阿城,你叫我阿雯也行。”

  “那好吧,就叫你阿雯。”我无奈地说,名字只是一个符号,我又何必与她斤斤计较呢。

  阿雯很关切地在飞船里左瞧瞧右瞄瞄的,让我很诧异:“你在看什么?”

  “检查一下你们飞船的状况。海卫五被粉碎后,你的信息中断了三个小时,我的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上去了,你说老实话,确实没有事吧?”阿雯纤细嫩白的手指几乎点到我的鼻尖上。

  我干笑一声:“我干吗要骗你?”

  阿雯哼了一声:“你们地球人说话总是曲里拐弯的,谁明白你说的是什么?”阿雯的爽快直率竟和雅雯如出一辙,难道她们这个民族的性格在经历了6500万年居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神祗,她就是雅雯的前世,雅雯同她共有一个灵魂?

  想起了雅雯,我的心中是一阵发酸。

  “你怎么了?眼圈红红的,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阿雯敏锐地发现了我的变化。

  我忙搓了搓脸,掩饰一下波动的情绪“没什么,只是有点累,对了,我们观测的数据你收到了没有?我们一共给你重复发了五次。”

  “后面两次我收到了,而且已经传给了科学委员会。”

  “这次应当能够说服他们了。”我充满自信地说。

  “但愿如此,魔星还需要两年才能到玛雅星的轨道,科学委员会还有足够的反应时间。”说起魔星,阿雯的秀眉轻蹙:“我们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看着魔星摧毁我们的家园?”

  阿雯望着我的眼神里满是期盼。

  从内心而言,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什么办法的,否则历史就要改变了,我和阿城又来自何方呢?不过上天既然让我来到这个特殊的年代,总不能无所事事地站在一旁看风景呀!再说,面对阿雯殷殷的眼神,我又怎忍心伤害她。

  “让阿城算算看,也许她能找到挽救玛雅星的方案。”

  我向雅雯介绍当初地球是怎么应付科罗得的挑战的,“不求催毁它,只要能让它的运行轨道偏一点点就行了。”

  “魔星这么大个,我们能行吗?”雅雯不无忧虑地说。

  “看看阿城最后计算的结果吧!”

  我和阿雯都十分紧张地关注着阿城繁复的演算过程,说实在的我很害怕这个不知通融的家伙最后给出的结果是:可能性为零。

  阿雯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我的手,她的纤手如天鹅绒一般细腻光滑、柔若无骨,手心却冰冰凉凉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城终于完成了运算。“有机会,”她不温不火,慢腾腾地说:“我选择的方案仍是利用木星的巨大引力,将玛雅星所有的核炸药送到合适的地点,在合适的时间引爆,就能够让魔星产生轻微的偏转,不致于对玛雅星形成正面撞击,从我的计算看,玛雅星的生态圈可以保存下来,但要受到极大的破坏,破坏程度为95%,玛雅星将变成一个寒冷、干旱、风暴频繁的星球,生存环境十分恶劣。”

  阿雯长吁了一口气,双手抚着胸口:“总算还有救。”

  “不过还得作两手准备,你仍要建议你们的科学委员会抓紧时间建造宇宙飞船,为最恶劣的情况作打算。”老实说,我对阿城的方案信心不足,最多是一个安慰而已,可行性并不强,因为将所有的核炸药送到太空一个准确的地点,成功的几率并不高。

  “玛雅星的科学委员会来讯了。”正当我和阿雯讨论振救玛雅星的细节时,阿城收到了信号。

  我一看内容不由得大失所望,科学委员会严厉地训斥了阿雯,指出由于她的不负责任的言论,玛雅星已经发生极大的恐慌,正常的工作、学习秩序被破坏,造成了巨大的损失。鉴于阿雯的所作所为,科学委员会取消了她进入该委员会的资格。科学委员会郑重地提醒阿雯,他们正在物色新的宇航员,如果阿雯不停止对现阶段公认科学理论无根据的挑战,她将被替换回玛雅星接受审判!

  科学委员会倒没有一味地扣大帽子,而是认真剖析了我们观测中存在的漏洞,指出我们对误差分析不够严谨,所依赖的数据并不可靠。我得承认他们说得很对,因为我们这次观测一味地强调安全,躲得太远,数据的精度自然受到影响。

  然后他们进一步指出我们所描述的星际碰撞过程忽略了随机变量的影响,对于一名严肃的科学家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他们感到十分的惊讶云云——我也无法辨驳,因为阿城计算出的魔星轨道是已知结果反推的,当然不会考虑随机因子的存在。

  科学委员会带给我们的唯一好消息就是他们答应提供能源。

  阿雯的两眼发直、脸色惨白,半晌说不出话来。我感到很内疚,这都是我害的,本来阿雯是玛雅星最杰出的宇航员之一,竟然受到这种羞辱。

  她毕竟是个年轻姑娘,很难承受这样的打击。我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说:“对不起,都是我做得不好,把你连累了。”

  阿雯抹了抹眼睛,苦涩地一笑:“不关你的事,你说,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

  “你还信任我?”我倒有些吃惊了。

  “我伤心的是他们不信任你,比起玛雅星的命运,我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那我们到天王星的轨道去。”

  然而天王星让人很失望,它很有礼貌地保持着与魔星的距离,我们根本测不出神秘之力的效应。天王星只俘去了魔星的一颗边远的卫星,这颗卫星运行轨道很不稳定,日后的某一天,它会一头扎到天王星的怀抱里,砸歪了天王星的自转轴,飞扬的碎片形成了天王星环——我们无缘欣赏到这一奇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发生。

  所以我们只有再到土星的轨道上去,由玛雅星发射的无人飞船也会满载着燃料在那里等我们。阿城利用这段时间制定了一份完整而详尽的拯救玛雅星的计划,不管科学委员会信不信,我们坚持把它传给了他们。

  土星没了它那美丽、辉煌、壮观的行星环,风采减色不少,我甚至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多少年来,土星草帽边似的行星环就是它的名片,航行在太阳系的宇航员经常用它来找回方位感,因为它的特征最明显。

  而眼前的土星只是太阳系中很平常、毫无特色的一员。

  “以前——严格说来应该是以后,地球人第一次从天文望远镜观察土星时,还以为土星长耳朵了呢。”我把土星有环的照片调出来给阿雯看,希望把气氛弄活跃一点,能让她轻松一下,最近一段时间她始终处在焦虑中,眼见消瘦下来。一个星球的命运压在一名柔弱女子稚嫩的肩膀上,的确过于沉重了。

  阿雯无力地笑了笑:“你不用费脑子逗我开心,其实我也明白,事情已经是这样了,急有什么用?可我就是这样的人,心里搁了件事就丢不开了,你说,这次有把握观测到神秘之力的效应吗?”

  我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肯定能够观测到,因为土星比海王星、天王星要大得多,魔星的近土点也比它们近得多,土星和木星是影响魔星轨迹的决定性因素,就算我们没达到目的,科学委员会也不能解释为什么魔星的轨迹与他们计算的结果差了许多,“无论如何也会引起他们的警觉。”

  “希望如此,不管怎么说土星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阿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魔星向太阳运动的速度是逐步加快的,在越过海王星轨道时,魔星尚和海王星绕着对方转了不少圈。挣脱海王星的羁绊后,魔星冲向太阳的速度大大加快了,土星虽然比海王星大,却留不住魔星,魔星将一冲而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所以这回我和阿城只有再次抵近观察。

  我把拟定的行动计划详细讲解给阿雯听,征求她的意见。阿雯听完后诧异地问:“我的位置在哪里?”

  “你还是留在安全的地方作我们的中继站。阿城给你选了个点,喏,在土星和木星之间,就是这个地方。”我指点着阿城显示的星际图。

  阿雯摇了摇头:“不行。这次我和你一起去,好互相有个照应,我们刚刚补充了能源,玛雅星可以毫无障碍地收到我们的信息,不需要中继站。”

  “我和阿城有丰富的经验,有信心优良、安全地完成观测任务,不需要去两艘飞船,再说这次魔星和土星相会,将有不少卫星破裂,产生的碎片对宇宙飞船威胁很大,你的飞船防卫能力不及阿城,不适宜这样的观测活动。”本来我想隐瞒观测过程中的危险性,现在见阿雯坚持要去,不得不和盘托出。

  阿雯微微一笑:“如果我有危险,你会来救我吗?”

  “肯定会。”我不假思索地说。

  “那还有什么问题,我们出发吧!”阿雯拎起头盔就准备走,我连忙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等等!”

  阿雯回过头莞然一笑:“你还有什么事要交待?”

  这一问倒令我张口结舌,因为我是本能地抓住她的手,并没想好该说什么。阿雯见我脸憋得通红,却又说不出什么,含笑说:“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已的,倒是你要当心,你可是我们玛雅人的大救星呀。”说完,她象云一样飘到我的怀里轻轻地吻了我一下,一股怡人的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极淡雅的清香沁入我的肺腑,令我心醉神迷,在我晕晕乎乎中她又象云一样飘走了。

  她站在舱门口低垂了眼帘,清秀白皙的脸庞点缀着朵朵红晕,当我想过去揪住她,认真给她摆事实讲道理说服她不要去,她却羞涩地一笑,象只受惊的小免子轻漂漂地溜走了。

  我们两艘飞船保持着一万公里的间距,绕着土星飞行,成了土星的两颗人造卫星。

  我从观察窗望出去,桔黄与米色相间的土星象月亮一样大小浮在空中,四周零星分布着它的卫星们,有的呈灰绿色象个未成熟的梅子,有的是淡藕色如小孩子玩的弹珠,有的海蓝蓝象个糖丸似乎舔一下就会化似的…真是美不胜收,再远远地看过去,淡淡的如网球大小的魔星已经悄然出现了。

  由于离太阳的距离近了,加上不断地受到碎片的猛烈冲击,魔星表层原先主要由氦、甲烷、硫化氢等构成的近乎绝对零度的“地壳”已经逐渐融化,形成了一层厚实的大气层,从望远镜中看过去,不时可以发现长长的流星剧烈燃烧的轨迹。阿城已经观测到魔星对外热辐射强度显著增加了一个数量级,说明魔星内部的热核反应增强了,周围的力场也随之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其中的过程不仅玛雅星的科学理论解释不了,就是地球上最先进的科学假说也无从解释,对于人类而言,宇宙还有太多太多的奥秘,玛雅人的科学委员会居然会认为他们的科学理论是无懈可击的,真是天大的笑话,只是这个“笑话”很快就会给他们带来空前的灾难。过去不曾出现过无懈可击的理论,将来也永远不会出现,企图以某一个理论穷尽宇宙间所有的变化从来都是奢望,玛雅人不知到哪一天才能认清这一点!

  “注意了,魔星已经抵达第一观测区域。”当阿城把我从打盹中唤醒时,太空舱里已经是热闹非凡,各种观测设施启动的声音,元件出现故障的报警声,还有盖革计数器的“咔嚓”声响成一片。

  我的心中顿时就是一紧,“阿城,你快问问阿雯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因为我很清楚,“长城号”宇宙飞船是为普罗米修斯计划特制的,在设计制造过程中考虑了太空中的多种恶劣情况,具有很强的防卫能力,阿雯的飞船却不是这样的,它是按普通标准修建的,若按地球的标准衡量,它只能完成一般的太空飞行任务,现在阿城尚顶不住魔星的冲击,那阿雯岂不是…。

  正当我忐忑不安时,阿雯复讯了:“情况尚好,勿虑,部分观测仪器失灵,不影响飞行,另宇宙射线强度已超过人体正常承受标准,注意穿防护服。”

  我松了一口气,到底是女孩子心细,我瞟了一眼仪表,好在射线强度超标不多,我才不想穿那笨重的宇航服。

  “阿城,共有几颗卫星将进入应力集中区?”

  “共有七颗,它们将依次形成土星光环的A、B、C、D、E、F、G环。”阿城接着把它们的形状和成份图示出来,我扫了一眼,不由得连叫可惜,因为这几颗卫星多含有数量可观的水,但也正因如此,土星环才那样的辉煌、壮观,不象其它的行星环暗淡无光。

  我一看时间,马上就有三颗卫星要被粉碎,正想凑到观察窗前去看风景,突然,舱内响起了尖厉的报警声,接着传来阿城急促的声音:“程教授,有紧急情况,快戴上头盔,系上安全带。”

  我闻言刚把头盔戴好,飞船就剧烈颠簸起来,我象一个皮球似的从太空舱一边甩到另一边,舱内的照明一明一暗的。好在我经过这种场面的模拟训练,并不惊慌,在飘浮过程中,瞅准了安全带所在地,抓住时机一把揪住,然后飘过去从头到脚把自己固定住。

  “阿城,发生了什么事?”

  “一颗直径792公里卫星在距我们约二十万公里处提前破裂,大量碎片向我高速飞来,我正在做紧急规避飞行。”

  “快向阿雯报警,让她快离开这儿。”

  “是,程教授。”

  过了约十秒钟,飞船平稳下来,但预警系统的报警声仍不断,显示屏上清晰地指示着飞船附近那些碎渣的位置速度,其中有的碎渣速度高达两千公里/秒,幸好密度不大,以阿城的性能应该能轻而易举地予以规避,问题是阿雯能否躲过呢?

  “阿雯有回音没有?”

  “没有。”阿城不紧不慢地说。

  “立即向阿雯靠拢,并给我准备好出舱行走的宇航服,充足四十分钟的氧气。”外出行走的宇航服备有两个氧气瓶,每个氧气瓶充满气后可坚持二十分钟。

  “程教授,您的命令我将坚决执行,但我有必要警告您,在未来的十分钟内,还将有四颗卫星破裂,在我们活动的区域内将存在数量惊人的碎片及尘埃,如果您试图出舱行走,这些碎片和尘埃将对您的生命构成严重威胁。宇航服未配备预警系统,所以您完全无法躲避碎片或者是尘埃的袭击,所以我认为您的决定是不明智的。”

  “阿雯有回音没有?”

  “没有。”

  “全速向阿雯靠拢。”

  我顾不上与阿城摆道理,强忍住由于飞船忽然加速忽然减速带来的身体的严重不适,以最快速度往身上套宇航服,我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那个瑶寨的山道上,又有了那种心急如焚的感受,但这回命运掌握在我的手中,一切都取决我行动的速度,这次无论如何,不能让阿雯的生命在地眼前消失。

  两分钟后,长城号飞船靠近了阿雯的飞船,我也差不多同时穿好了宇航服。

  “向对方发对接信号,同时给我准备工具。”

  我抓紧时间检查宇航服的状况,这个时候不能出漏子,万一某个环节出了差错,代价将是两条人命,我死不要紧,阿雯不能死。

  “对方没有回信号,无法进行对接工作。”

  “打开舱门,我准备外出行走。”

  “现在外出行走的危险程度为特级,我奉劝你放弃外出行走的企图。”

  “打开舱门,现在受威胁的是我个人的生命,与你无关,按宇宙飞船使用条例,你不能启动自我保护程序。”

  “是,对于您的决定,我感到不可理喻,但我服从您的决定,我现在很难过,因为有98%的可能你不能活着返回飞船。”说着,阿城哽咽起来。我想说一句安慰阿城的话,但舱门此刻开启了,我也顾不上说了,赶紧钻进去,等候隔离。

  从隔离室出来用了两分钟,我钻出飞船,发现魔星就象一个黛蓝色的大气球悬在我的头顶,仿佛伸手就能摸得着,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我开启氧气瓶的喷射孔,推动自己向阿雯的飞船靠拢。

  从外表上看,阿雯的飞船没有明显的破损,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如果她的飞船破损严重,那阿雯一定凶多吉少。

  我很快就摸到了阿雯飞船的舱门口,动手强行开门,虽然从图纸上我早就对这艘飞船熟透了,但真正动起手来,却很吃力,因为许多细节和地球上的技术完全不一样,思路上有着根本的差异。

  我正忙于撬门时,突然我的后背一震,一股大力推着我几乎贴在飞船壁上。我赶紧回头看氧气压力指示,心中就是一沉,我最担心的事出现了,后备氧气瓶的压力在急剧下降,显然刚才有宇宙尘埃击中了我的后备氧气瓶。

  怎么办?往前氧气肯定是不够的,但退回去换氧气瓶呢?也不行,从目前的状况看,阿雯要么就已经…,要么就处在昏迷之中,阿雯的宇航服如果不补充氧气,只能维持十五分钟,也就是说眼下就是最乐观的估计,她的氧气也快用完了,如果我回去再来,阿雯早就被活活憋死,人的大脑缺氧两分钟就会必死无疑,所以我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赌一把运气了,反正我的生命是一位伟大的女孩子用她的生命换来的,大不了我再把它还给另一位优秀的女宇航员就是了。

  好在我很快就把门撬开了,进入了隔离室,我扫了一眼表计,我已经耗去了十一分钟的氧气,在隔离室我又等了三分钟才进入飞行舱,机舱内青烟袅袅,光线昏暗,不时有电火花“滋滋”作响,阿雯浮在半空中自然飘荡,显然已经没有知觉了,我赶紧查看她宇航服上心电仪,还好,她的心脏还在均匀、有力地跳动,又扫了一眼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青了,是缺氧的征兆,我还没有来晚。

  我本想利用她的飞船补充氧气,但很快就放弃了,因为我估算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修复,飞船内的供氧设施才能工作。我只有边把阿雯往隔离室拖,边将自己的氧气输给阿雯。我给阿雯输了四分钟的氧气,给自己留了不足一分钟。

  年轻时,我曾练过一段时间的气功,我努力运用气功的法门屏住自己的呼吸,无论如何我还要坚持两分钟,只要出了飞船,阿城会自动把我们拽回去,由于没有氧气推进,在太空中需要一分钟。在阿城的隔离室需要两分钟,后半分钟隔离室里充斥着正常的空气,阿雯能坚持住的,之后,阿城会自行抢救的。

  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我开始感到呼吸困难,肺部要炸裂似的非常难受,恨不得马上摘下头盔,好好喘口气。接着眼睛渐渐地发黑,意识也逐渐模糊,好在这时舱门打开了,我竭尽全力地控制着不怎么听使唤的双手,解开我留在门边的绳索,再将绳索系在阿雯的身上,然后摸索着揿下呼唤按钮(我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请求阿城把我们拉回去,朦胧中我觉得绳索动了一下,阿城收到了信号,阿雯有救了,我的精神松驰下来,随后就人事不醒了…

  我仿佛独自一人在一个幽长的隧道内穿行,身体轻飘飘的象一片纸毫不累赘,与其说在走,更象是御风飞翔,速度很快,心情舒畅、惬意,全身暖洋洋的,非常自在,突然前面出现了一片亮光,亮光中有许许多多的人,我仔细一瞅,全是我认识的人,我的父母、老师、叔伯、老领导,他们热情地冲我打招呼,我正想冲过去同他们拥抱,告诉他们这么多年来我取得的成绩,有人在我身后急切地呼唤着我,我一回头,是雅雯,她面色惨淡,泪水涟涟的,我立即不顾一切地转身向她跑过去…

  我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阿雯秀丽绝纶的脸庞,她见我醒过来,喜不自胜,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明白,我想把头抬起来,却感到头痛欲裂,大脑象被撕开了似的,手脚躯体全无知觉,甚至想把头转一下都做不到。

  阿雯见我一脸痛苦的表情,忙关切地俯下身来“那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水?”

  我见她两眼红肿,香腮尚残留着泪迹,想笑一笑说:“没想到玛雅人也有泪腺。”却感到脸上的肌肉紧绑绑的,天知道做出了个什么表情,口齿也僵硬,说话十分费力,吐词含糊不清。

  阿城忽然不老老实实地当同步翻译,而是插了一句:“程教授,您由于大脑缺氧时间过长,多数脑细胞尚处在休眠状态,你目前多项身体机能出现障碍,我正全力想办法激活您的脑细胞,您务必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多休息,不要试图说话,也不要企图操作您的手脚或者其它部位,您仍处在危险之中,如果在十年前,您适合于法律上的死亡标准。”

  所以我只好闭上了嘴,尽量放松自己,但我不想闭上眼睛,我冲阿雯眨眨眼,表示自已没事。

  阿雯破啼为笑,轻抚着我的脸颊说:“你为什么这么傻,你应该知道你的生命对我们玛雅人有多重要!您还活着,我真高兴。我现在要去修理我的飞船了,你自己多保重。”说完,她俯下身深深地吻了我一下,然后羞红着脸去套宇航服,而我的唇齿间溢满了她的芬芳之气。

  待阿雯从舱门口消失后,阿城不满地说:“程教授,你完全有机会安全地返回飞船,你却做出了不可思议的选择,你的行为简直可以说是自杀,触犯了宇航员守则第十条,你作为一名国家耗巨资培养起来的宇航员,没有权利放弃自已的生命。”

  我现在只有洗耳恭听的份儿。

  阿城说归说,治疗也是尽心尽责的,在阿雯返回时,我已经能够很顺利地说话了。

  “阿雯,飞船修好了没有?”

  阿雯一脸的惊喜:“你能说话了!太好了。”

  “我没事,现在就是手脚还不灵活,很快就会好的。”见阿雯高兴,我是由衷的喜悦,说实在的,这几个月来,总是见阿雯忧心重重的,我心里也难过。

  “可信度20%,程教授60%存在终身瘫痪的可能。”阿城不知趣地插了一句,恨得我牙花痒痒的。

  阿雯拉着我的手,郑重地说:“你不需要拣好话来安慰我,我只要还活着,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不会嫌弃我吧?”阿雯调皮地一笑:“我可是个人中之宝哟,我能做一手好菜,我还是…”

  没想到玛雅人谈婚论嫁表达得如此直截了当,我苦笑着说:

  “你不要听阿城胡说八道,我是一个宇航员,身体素质好得很,不会有大问题的,再说现在是什么年代,还讲牺牲自己的幸福来报答什么恩不恩的,何况这是每个宇航员的应尽的义务。你可别误会,你是一个好姑娘,不会没有合适的小伙子。”我看看阿雯的脸色不豫,一付自尊心受到严重伤害的神态,决定还是换个话题好,拒婚不管是哪个年代哪个民族都是一件不好的事,尤其是年轻姑娘脸皮薄,最受不了这个,我努力堆出一脸的笑容:“在我们地球上,一般是小伙子向姑娘求婚的。等玛雅星恢复了安宁,我想按地球的习俗向你正式求婚。”

  “真的!?”阿雯脸上灿若桃花,娇羞不胜,却又笑意盈盈。

  “骗你是小狗,到时候,我一定到地球上采一束玫瑰献给你。”我心中暗暗好笑,现在地球上有没有玫瑰还是个问题,先哄过这一阵再说,虽然我非常喜爱阿雯——她的确可以称得上人间的稀世珍宝,但我不能耽搁她的幸福呀。“嗳,我们观测的数据给科学委员会传过去了没有?”我相信在她的心目中玛雅星的命运一定比我重要。

  “科学委员会已经决定采纳我们的拦截方案,他们承认了你的观测结果。你安心休养吧,剩下的事儿交给我好了,您的功勋我们玛雅人会永远牢记在心的。”阿雯柔声说。

  “什么功勋不功勋的,我只是一名尽到了自己职责的宇航员而已。对了,你要告诉科学委员会,拦截成功的几率很小,要赶紧向地球转移。”

  “科学委员会已经向火星、地球、金星分别发射了载人飞船,我们已有几名宇航员先期抵达了地球,你尽管放心好了。”阿雯的明眸荡漾着怜爱和关切,这眼神多象雅雯。

  “魔星目前在什么位置?我们又在什么位置?”我可不想与阿雯浓情蜜意的,我得承认我的自制力并不强,万一我爱上了她她也爱上了我就糟糕了,难道我真要拖累她一辈子不成。

  “我们正在向木星飞去,魔星在我们的后面。科学委员会需要我们引导装核炸药的飞船到预定地点。”

  “他们能弄到足够当量的核炸药吗?”

  “整个玛雅星正在全力以赴。”

  “时间已经不多了。”我喃喃地说。

  阿雯面露忧色:“正常情况下,制造一艘宇宙飞船需要两年左右的时间,现在抢造的宇宙飞船省去了许多测试环节,不一定能适应太空严酷的环境。”

  我不想看见忧心重重的阿雯,做了个怪脸说:

  “你说了半天,还没有回答我的第一个问题呢,你的飞船修好了没有?”

  “那就是玛雅星,一个美丽富饶的星球。”阿雯指着观察窗外一颗宝蓝色明亮的星星怅惘地说。

  “希望我有机会到你家里做客,品尝一下你盖世无双的厨技。”我活动着不灵活的右手,努力用它稳住我的身体,只匆匆瞥了一眼玛雅星,无暇仔细欣赏阿雯的故乡。

  阿雯微微一笑:“我保证每天一个花样,一年不重复。”

  “是吹牛还是真的?”和阿雯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每一秒钟都有无穷的快乐。

  “我们玛雅人没有说假话的传统,不象你,撒个弥天大谎连脸都不红一下。”阿雯撇撇嘴。

  “我抗议,你这是种族歧视,你必须向我赔礼道歉,不然的话…。”我恶狠狠地做出一付凶像来。

  “不然的话怎样。”阿雯毫无惧色,笑嘻嘻的。

  我用僵硬的左手搂住她,再用稍好一点的右手去搿她的胳肢窝,开始阿雯还不动声色;“我不怕。”后来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左右扭动着身子挣了出去,扶着舱壁娇喘吁吁,一时间太空舱里春意盎然,丝毫感受不到魔星威胁的紧张气氛。

  阿城却没有忘记,正当我们笑得开心时,阿城拉响了警报,极其严肃地说:“注意了,全体注意了,魔星已进入预警位置,请各就各位。”她重复了两遍,唯恐引不起我们的重视,我从观察窗向木星方向望去,果然在巨大的橙黄色木星的背后,玫红色梅子般大小的魔星已悄然出现。

  我咽了一口唾沫,干涩地说:“阿雯,你该回你的飞船了。”

  阿雯脸色惨白,眼角流出了亮晶晶的泪珠,草莓一样红润的樱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费力取下她的头盔递给她:“快穿好宇航服,准备过去…。”我的鼻头发酸,后面的话竟然说不出来了。

  阿雯没有接头盔,而是一下扑到我的怀里,娇躯剧烈地颤动着。我轻轻地抚着阿雯丝缎般光滑柔软的秀发,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阿雯,别哭,我们又不是一分手,就再也不见面了,引爆核炸药的任务一完成,我和阿城就来找你,你的飞船不要离我太远了。”我轻轻地把她推开,笨拙地替她抹去眼泪。

  阿雯又一下搂住我,我们两人紧紧地吻在一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城生硬的声音又象椎子一样刺来“请各就各位,请各就各位,运载核炸药的飞船六分钟后进入待引导位置,注意,六分钟后进入待引导位置。”

  阿雯决然松开我,迅速地套上宇航服,拎着头盔走到舱门前,她仍然是满脸的泪水。

  “去吧,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阿雯哽咽着说:“你的手脚还没有完全恢复,要特别当心。”

  我挤出一丝微笑:“有阿城在,我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要格外小心,如有危险,立即向我发讯。舱门快开了,你快戴好头盔。”

  阿雯走进隔离室,仍深情地注视着我,连眼都不眨一下,舱门缓缓落下,将她隔在世界的另一边。我强烈地感受到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我和阿雯各负其责,阿雯负责引导那些核炸弹飞行,我则负责选点,并不停地给座标参数。

  魔星由于内部的热核反应不断加剧,表层温度在急剧上升,用肉眼看过去,魔星现在活象一个橘红的大火球。

  核炸弹一一从长城号飞船侧翼飞速掠过,直奔魔星而去,我的心也悬起来,我仿佛觉得所有的玛雅人都在眼巴巴地望着我。

  很快肉眼就看不见那些寄托着所有玛雅人希望的核炸弹,我回过头来盯着显示屏,阿城将核炸弹的动态轨迹清晰地实时显示在屏上。

  “核炸弹已进入魔星大气层。”阿城的声音平静如昔。

  “阿城,核炸弹之间距离太开,快将它们收拢。”我无法象阿城那样镇静自如,我听到我的声音明显在颤抖。

  “1000米。”

  “800米。”我屏住了呼吸,太空舱里就听见阿城平静报数的声音。

  “500米。”

  “100米。”

  “起爆!”

  “起爆成功!”

  我赶紧到观察窗前,果然在预定的爆炸点隐隐有米粒般大小的斑点,斑点在缓慢地扩大(实际上以惊人的速度在扩张),颜色也逐渐变亮,由暗红变成桃红,进而变成绒啡红,面积也扩大到足球大小,几乎占魔星视界的六分之一,就跟我“以前”在地球上观察的日冕爆发十分类似,正如阿城预计的,两千亿吨级的核炸弹成功地引发了魔星内部的大规模的核爆炸。

  “快测试一下魔星的偏移量。”我相信所有的玛雅人都在急切地等着我们的好消息,特别是阿雯。

  我实际上只等了十几秒钟,但我感觉到好象过了几个小时似的。

  “报告程教授,魔星的偏移量比预计要小。”阿城最后报了一个令人沮丧的结果。

  “这意味着什么,快说。”

  “魔星仍然要撞击玛雅星。”

  历史到底是无法改变的。“为什么会这样”我仍不死心。

  “核弹爆炸的当量比预计的要小,爆炸的集中度也不够。”玛雅人毕竟是第一次进行如此大规模的核爆炸。

  “把结果告诉阿雯。”我感觉到自己象虚脱了似的,浑身一点劲也没有,费了这么多力,耗了如此多的心血,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实在是难以接受。在昏昏沉沉中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城小声说:“程教授,阿雯来讯了。”

  “她说什么?”我应该去安慰她的,她现在一定非常难过。

  “她说她要回去救人,玛雅星适合于星际旅行的宇宙飞船有限,她不能坐视她的亲人、她的同胞不管。她希望你多保重,她让你快去地球,她会到地球上找你的。她最后说:‘再见了,我的爱人’”

  “快给她复讯,让她等等我,我们也去玛雅星救人。”

  我费力地挪动着半瘫的身体,想去望远镜看阿雯在哪里,我忽然闻到一股甜甜的气息,然后发觉自已手脚又动不了,我想问阿城是怎么一回事,却怎么也说不话,我焦灼万分。

  “程教授,不要着急,我已经启动了安全保护功能,所喷射的药物只让你暂时丧失行动能力,不会损害你的健康,相反对于你的病情还有治疗效果,你的意识仍然是清醒的。我认为你的指令已经危及长城号飞船的安全,所以启动了自我保护功能。现在魔星的速度已经接近我们飞船的速度,计算表明,如果我们到玛雅星去救人,安全脱离的可能为2%,阿雯的飞船速度比我们要快,安全脱离的可能为10%,这一结果,我已通报阿雯,她拒绝接受我的忠告,仍坚持要回玛雅星,她委托我确保你的安全。”

  此刻的我恨透了那位总设计师,如果有机会见到他,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阿城的行动很奇怪,她没有加速直奔地球而去,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魔星,事实上成了魔星一颗边远的卫星,我想了好久才猜出了阿城的用意,她想利用魔星和玛雅星碰撞的机会,寻找时空虫洞返回去,我不想回去,我想去地球等阿雯,但我已经无能为力,只能任阿城摆布。

  玛雅星在视界中逐渐由一个点变成了一个圆面,那的确是和地球一样美丽的蔚蓝色星球,有一样的海洋、陆地和云彩。魔星一点点缓慢却坚定地向那个美丽的星球逼近,终于它们亲密地靠在了一起,象两滴水珠似的逐步融洽在一起,周围翻滚出霓红的火焰,火焰很快就将它们都吞没,变成了一个栗色的大火球,火球的体积在膨胀,边际的颜色变幻莫测,藏青、绛紫、果绿、棕黄、淡藕五颜六色如万花筒般,极绚丽,极壮观。

  火球最后呈现象牙白,几乎函盖了大半个天空,炽热的光芒让太阳暗淡无光,整个宇宙都被照亮似的,太空舱也被映照得雪亮,然后火球就崩溃了,四分五裂,碎片带着耀眼的光芒刺入无垠的太空。

  长城号飞船开始剧烈地颠簸,一阵晕眩后我失去了知觉。

  这不知是什么地方,一团团的浓雾在我身边翻来滚去,静悄悄的,什么人也没有,什么物体也没有,只有潮潮的雾,忽然雾中现出一个人影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雅雯!她捧着一束野花含笑从我身边走过,我拚命地喊,拚命地叫,她却晃然无觉地继续走,对我一点也不理睬,我想赶上去,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我大急之下醒了,不无怅惘地想原来是场梦,眼前繁多的仪表提醒我尚在太空中,我渐渐想起一些事来,问阿城:“我们到达玛雅星的轨道没有?魔星在什么位置?”

  “报告程教授,雅典娜号飞船来讯,最新测量结果证实科罗得不会进入火星的轨道,人类免遭了一场浩劫。”

  “雅典娜号?科罗得?”我懵懵懂懂完全不明白阿城在说什么:“我们在什么位置?那位玛雅姑娘呢?”

  “我们现在的位置距地球43亿8千万公里。雅典娜号给我转来了大量贺电和唁电,都是祝贺我们胜利完成了普罗米修斯计划,并向在该计划中牺牲的宇航员表示哀悼,根据雅典娜号提供的资料,探路者号和樱花号飞船均不幸被碎片击中,船毁人亡。”阿城以播音员的速度不管我爱不爱听一口气念完。

  “阿雯呢?玛雅星呢?我们不是回到六千五百万年前了吗,我们还和她的飞船进行了对接,你和她在曾一起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你都忘记了?”

  阿城冷冷地说:“你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我满腹疑虑四周看了看,忽然发现有两根黑亮亮的长发正在空中飘荡。我小心翼翼地把头发拈到自己的怀里,我明白阿城到底还是启动了自我保护系统,利用魔星和玛雅星相撞时产生的巨大的能量找到时空虫洞跑回来了,我问阿城:“你知道什么是爱情?”

  阿城回答:“从进化论的角度而言,爱情是人类受荷尔蒙驱使发生的一种化学作用,爱情基因深植人脑中,一旦发作,会影响人的心情、睡眠、食欲及其它身体机能,是现代生活中教人痛苦的不良设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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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43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6) - ZT
第二十六节

  我屏住呼吸等着与玛雅星人激动人心的相会。舱门缓缓地打开了,一个身形袅娜的宇航员款款走到我面前,我矜持地站在原地抬起手:“欢迎您的光临,我和全体地球人感到无比的荣幸。”我打算和这位玛雅星人握一下手后,再宣读我精心准备的欢迎词。

  玛雅星人摘下头盔,露出了一张秀美绝伦、而且我极为熟悉的脸庞:一抹弯弯淡淡的柳叶眉,明净清沏总含笑意的大眼睛,清秀的面容闪着珠玉般的光泽,草莓一样红润的樱唇。我怔住了,雅雯!我轻轻地呼唤了这个多少次令我魂牵梦绕的芳名,我小心翼翼构筑的堤坝轰然崩溃,在心中禁锢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如涛涛洪水以不可抵挡之势沛然喷礴而出,横扫着一切脆弱的抵抗。我的大脑彻底混沌了,眼前所有的事物都变得朦胧而迷惘,我仿佛置身于辽阔无垠的大草原上,雅雯带着甜甜的微笑在绿茵茵的草坪上由远而近地飘来,我又惊又喜地迫不及待地迎了上去,把她温香柔软的娇躯紧紧抱在怀里,生怕再失去了这个我人生中最珍贵的瑰宝,雅雯在我怀里轻轻地挣扎了片刻,我怎肯松手,反而更有力地拥住她,雅雯终于不动了,唯盈盈微笑,却不言语,我喜极而泣,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地说:“你原来没死,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年,你还好吧,你是怎么过来的!……你知不知道自从你走后,我是无时无刻不想随你而去,可是我知道你会不高兴,会伤心的,我怎能忍心再让你伤心,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咬紧牙关苦熬着,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成了宇航员了,我会把你带上太空的,看一眼你衷情的太空,可以看看火星,木星,可以欣赏土星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被电流狠狠地触了一下似的,击得我浑身一颤,接着是阿城冰冷冷的声音:“程教授,您的欢迎词逻辑混乱,缺乏明确的主题,意思含糊不清。严格划分,如果您不见怪的话,应该属于呓语之列,不适宜眼前的场景,我建议您使用刚才准备好的欢迎词。”

  我清醒过来,赶紧放开怀里的姑娘。她已经是满面酡红,娇嗔道:“这就是你们地球人表示欢迎的礼节?”

  我又是一呆,这神情真是太像雅雯了!但细细地看,她的确不是雅雯,她软玉似的肌肤细腻嫩滑,如凝脂般近乎透明,仿佛一吹就化了似的,真正称得上是“若轻云之蔽月,飘鹞兮若流风之回雪”,绝非人间所有。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犯迷认错人了。”

  姑娘的脸面上的红润渐渐地消隐:“没什么,再坚强的宇航员也有失控的时候,这很正常,不过您的礼节实在很特殊。”姑娘很大度,似乎一点也不介意我刚才鲁莽的行为,我的拘谨感觉很快就消散了,内心隐隐觉得我和这位姑娘是相识很久的朋友似的,我笑了笑说:“实在不好意思,在我们地球只有相爱的人才用这一礼节。”

  姑娘露出顽皮和好奇的笑容:“那你把我当成谁了?”

  我指了指舱壁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她兴味盎然地凑过去一看,立即轻声惊呼了一声:“哟,真的蛮像我的,如果你不说,我准以为就是我自己,哎呀,照片怎么有撕开的痕迹,没错,是两截拼成的?”她转过身问我:“她是谁?这么漂亮的照片为什么被扯成这样!真可惜。”

  我苦笑着说:“你的好奇心真大。”

  姑娘把手背在身后,一点不以为然:“好奇心是科学家的基本素养,没有好奇就没有追求,没有追求就不会有新发现,就不会有科学的进步。”她旁若无人似的在长城号飞船内踱起方步来,见什么都好奇,嘴里不停地啧啧称奇,她尤其对阿城感兴趣,因为阿城一直充当着我们交谈的中介。

  

  我觉得这个年轻的玛雅姑娘很有意思,像个不喑世事的小姑娘似的毫无诫心,一言一行出于天性,不矫情,不做作,跟雅雯一个性情。我故意板起脸,凶巴巴地说:“你知不知道,很多恐龙是食肉动物,你怕不怕我忍不住会吃了你?”

  姑娘闻言转过身歪着头认真把我打量了一番,最后说:“你一点都不像是从恐龙进化的,倒和我们玛雅星人很相似,就是皮肤黑了点也粗糙些,但还算英俊,至少不难看,你是地球人吗?”

  我正想说话,姑娘把手挥了挥,“你先别忙回答这个问题,你还没告诉我照片中的那个姑娘是谁呀?”

  我无限伤感地说:“她是我的生命!”接着,我把和雅雯的交往一点一滴全告诉她,她听得非常专注,不时地咯咯直笑,笑我的笨拙和糊涂。我把故事讲完后,我发现姑娘的眼中亮晶晶的,有几滴泪珠在眼框中滚动,“后来呢?”

  我指着照片黯然说:“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遗物。”

  “为什么,那个传教士的笔记本呢?”

  “我在医院昏迷了三天,她的家人到学校把所有的物品都收走了,按照当地的风俗,夭亡人的物品全部火化了。”

  “哎呀呀,太可惜了。”姑娘点点头:“这么说,你真是地球人!”

  “当然是的!”

  姑娘困惑地说:“但是,但是,我们也有考察飞船在地球登陆,并没有发现文明的痕迹,按照你的说法,地球文明已经是很大规模,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再说……”

  “再说我怎么也不像是恐龙演化的。”

  姑娘莞然一笑:“根本就没有一丝恐龙的影子。就是火星上的生命都比恐龙先进,虽然也不是智慧生命。”

  “我和你开玩笑的,地球正如你们所观察的,只有恐龙,没有人。”

  姑娘一脸茫然:“那你是从哪里来的?”

  “还是地球,不过是六千五百万年后的地球。”我不想把关子卖到底,我认真向她介绍时空虫洞理论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前前后后以及雅雯灾星碰撞理论。

  姑娘听着听着,神色渐渐地凝重起来,等我说完后,脸色已经苍白了。

  “有什么问题吗?”我关切地问。

  姑娘有些慌乱地问:“你说的都是事实?有证明吗?”

  我见她很紧张,连忙说:“姑娘,别着急,宇航员的一项基本要求是处变不乱,首先你要镇静,你才有可能应付危机;第二,你要相信我,我是一个严肃的科学工作者,尊重科学的规律,我和我的飞船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据。”

  姑娘不安地说:“我们最近观测到太阳系第十行星的运行轨道有异动,我就是被派过来执行专项观测任务的。但我们的科学委员会发布的报告非常乐观地认为对玛雅星不会产生影响。”

  经姑娘的介绍,我了解到玛雅星的最高权力机构是科学委员会,其成员均系科学权威人士,所有玛雅星人必须绝对服从科学委员会,信任科学委员会,除非有相反的客观证据。

  “那就让我们的阿城去观测一下吧。”我向姑娘简要介绍了一下阿城的性能,听得姑娘直咋舌,“你应当充分信任她。”我对姑娘强调说。

  “我信任你。”姑娘真诚地注视着我。

  阿城很快就有结果了:“经观测离太阳系约一光年处存在一强引力源,据分析,有82.6%的可能是一小型黑洞,魔星受其影响,正在朝远离太阳的方向飞去,太阳系的其它行星也受到一定影响,但幅度不大,可忽略。”

  “你把魔星未来的轨道演示出来。”

  阿城在显示屏上将魔星的轨道变化演示出来,魔星的运行轨道在强引力源的作用下由近乎圆形的被拉成了一个扁扁的椭圆,切入了太阳系其它行星的轨道。

  “继续演示魔星进入海王星轨道后的详细变化图。”第一个趋势图太简略,不能很好地反映问题。

  阿城沉默了一会儿,说:“数据量不足,无法演示。”

  “这样吧,你用六千五百万年后的太阳系实际位置进行反推,你就能求解了。”

  果真,阿城很顺利地求出了变化趋势图,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演变图惊心动魄:魔星和海王星擦肩而过,结果粉碎了两颗海王星的卫星,并摄动海王星向太阳系内层运动,但冥王星和查龙却留在原轨道上,卫星的碎片在经过漫长的运动后稳定为海王星环,海王星也逐步稳定在新的运行轨道上;魔星则继续向天王星的轨道运动,魔星的一颗卫星一头撞在天王星上,砸歪了天王星的自转轴,飞扬的碎片形成了天王星环;魔星经过土星的轨道时,魔星携带的卫星闯入了土星的卫星圈,在互相撞击及潮汐力的作用下,多颗卫星被粉碎,形成了美丽壮观的土星环,并出现了一颗逆行的土卫九;魔星经过木星轨道时,亦有不结实的小卫星被粉碎,形成了木星环,当然上述行星其它卫星的运动也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影响;最终魔星和玛雅星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碰撞,二者同时粉身碎骨,碎片四飞,绝大多数都高速逸出了太阳系,碰撞释放的巨大能量和陨石雨彻底摧毁了火星的生态圈;地球遭到一颗约二十公里大小的碎片袭击;金星则被一个较大的残块碰擦,改变了金星自转的方向……

  姑娘的花容惨变:“这个演变过程要赶紧通知科学委员会。”说着她匆匆返回自己的航天器,在阿城的协助下,将有关信息发送回玛雅星的科学委员会,完成后,姑娘又返回长城号飞船。

  “能有办法拦截吗?”姑娘一脸希冀企盼地望着我,仿佛我是有神通的救世主,我很不忍心说没有,但我是一个科学家,只能尊重事实:“魔星过于庞大,即便是我们地球人也是无能为力。”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向地球移民,在这场灾难中,地球受到的影响最小,火星和金星的生态圈都将被彻底破坏。”

  在等待回音的过程中,我和玛雅姑娘抓紧时间观测魔星的变化,姑娘和我配合得很好,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默契,到后来我们互相打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不需要阿城夹在中间作媒介。

  科学委员会的答复如期到来,回讯指出我们的计算有显著错误,魔星不会进入玛雅星的轨道,只掠过木星轨道的边缘就飞出了太阳系。回讯中附带着科学委员会的计算。我马上开始审查他们的计算,我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没有计入神秘之力的影响,姑娘对我表示了高度的信任,二话不说,就把我的计算过程传回去了,坚持建议他们采取紧急措施,抓紧时间向地球移民。

  科学委员会的答复十分严厉,斥责我们荒谬地捏造了一个所谓的神秘之力,是不负责任地对已有正确的科学理论进行哗众取宠地挑战,科学委员会对玛雅姑娘进行了严重警告,不得散布不负责的言论,以免在玛雅星中造成混乱。

  姑娘闻言,焦灼之情溢于言表:“这可怎么办,他们不相信我们!你直接与他们通话行不行,他们或许不得不相信的。”

  我无奈地说:“不行的,他们会认为你更加荒诞不经,甚至会怀疑你精神失常,谁会相信存在时空虫洞呢,我在未经历之前也是不信的。”

  “那怎么办?”

  “我有一个办法。”

  “快说,是什么办法。”

  “我和你介绍过普罗米修斯计划的,我们可采取类似的方法。你在这里不动,我和阿城到海王星的轨道上进行观测,并随时把观测数据传递给你,你再传回玛雅星。科学委员会还是要尊重客观事实的,只要我们提供神秘之力存在的证据,他们就不能不信。”

  姑娘半晌没吭气。

  “有问题?”

  姑娘猛然抬起头,坚毅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我轻轻拍着她天鹅颈一样柔软的脖颈:“傻孩子,没必要,我和阿城足以完成任务,你留下进行中转可以保证科学委员会收到信息,如果我们都去海王星的轨道,我们就要耗费更多的能量,科学委员会还不一定能捕捉到这微弱的信号,阿城已经有观测星际碰撞的丰富经验,能够应付各种复杂的局面,你的航天器尚不能做到这一点,任务完成后,我会到地球找你的。”

  姑娘把我紧紧抱住,喃喃地说:“我舍不得离开你!虽然我们相识很短暂,可我总觉得我们认识很久似的。”

  “我也一样!我一定去地球找你。我走后,会定期给你发讯,如果你发现讯号中断了,那就是我们出了意外,你……”

  姑娘掩住我的嘴:“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我等你!”说完,她已经是泪光滢滢。我轻轻拭去她的泪花:“我们该行动了,你要多保重,我们地球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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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42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5) - ZT
第二十五节

  山寨里估计很少来生客,我一进村口,不知从那里涌出一帮小孩子围着我又笑又闹,许多大人也都停下手中的活好奇地看着我,我极少有机会成为焦点人物,这种场合我从没经历过,弄得我很不自在,这种场景和八九十年前传教士初到这里来描述的没两样,我完全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应付的。

  我试图向围着我的小家伙们打听雅雯的家在哪里,但我很快就发现我在白费力,因为我根本听不懂小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在说些什么,我正想找个大人问问,有几个小孩却努力把我朝一个方向拽,似乎知道我想找谁。

  于是我在一大帮小萝卜头们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走到一座吊脚楼前停下来,小孩们纷纷指着这栋房子示意我进去,我抬头看了一下,有一个木制的阶梯通上去,门敞开着,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吊脚楼的屋檐下掇着一束嫩黄、粉紫、淡红色五彩缤纷的野花,两只蜜蜂正在那里盘旋,吊脚楼的下层则有几只鸡在那里悠闲自得的散步。

  我按捺住激动得怦怦乱跳的心,拾级而上,我站在门口适应了一下屋里昏暗的光线,然后向屋里张望,大厅里很空旷,没有多少家具,抢眼的只有屋中间的大火盆,火盆旁整整齐齐排列着四五个低矮的小木凳,客厅和内室隔着一道竹帘,透过帘子望过去,屋子里有一人正背对我忙着做什么活,她穿着一件无袖小短褂配一条蜡染绣花及膝的短裙,露着健美修长的小腿,瀑布般的秀发松松地挽在一侧,我强烈感受到她就是雅雯。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把背包卸下来,让喜悦慢慢浸透我的每一个细胞。

  我轻轻地喊了声:“雅雯。”

  内屋的姑娘闻声掀起帘子进了客厅,一边说了句我听不懂的土话,她看见我后霎地呆住了,手里的塑料盆“咣”地掉了下来,倾了一地的水,正是雅雯!

  我又轻轻喊了声:“雅雯!”

  雅雯一脸的惊喜交加:“慈航!我的天啊,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强压住内心的狂喜,笑着故作轻松地耸耸肩膀:“走过来的呗!”

  雅雯像羚羊般轻灵地一跃就跳到我面前,由于地板有水,她脚下一滑,一个趔趄险些跌倒,我赶紧扶住她,一股清甜自然的气息飘过来,我觉得我所有的辛苦倾刻融化了。

  雅雯喜不自胜地抓紧我的手:“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也不事先给我来个信儿。”雅雯的手仍然很有力,又新生了茧皮,捏得我生疼,我忍住痛,咧着嘴说:“如果写信给你,暑假完了,你都不一定收得到。”

  雅雯见我呲牙咧嘴的怪相,很快就发现自己有些失态,脸上飞起一朵红云,忙松开我,转过身给我拿凳子,找容器倒水给我:“快坐下来歇歇,喝口水,你一定很累了吧。”雅雯给我捧来了一个粗瓮海碗,歉疚地说:“我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你将就一下吧。”

  我费力哈下腰坐在矮凳上,接过碗,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的,然后抬头望着雅雯光知道傻乐,虽然有千言万语憋在心中,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雅雯也是手足无措,手一会儿交在胸前,一会儿又打个背手,后来她到门前把围观的小孩子们哄走,才找了个小凳子坐在我面前,低垂了眼帘:“路不好走吧!”

  我点点头:“嗨,足足爬了两天山,如果我不是在学校天天锻炼身体的话,准吃不消!——家里就你一人?”

  “他们都在山上忙呢,估计快回来了。”

  “你…还好吧?”

  “我很好。”雅雯渐渐地从乍见我的冲击和震惊中恢复过来,脸上浮出了一丝我熟悉的俏皮的微笑:“你怎么忽然有心情来看我?”

  “哦哦——我是关于那个灾星碰撞理论突然有了一些新设想,想和你交流交流看法!”

  “是吗?”雅雯瞅着我含笑说。

  这回轮到我脸红了,我自然不能嘴软,叠声说:“是的,是的,当然是的。”

  正说话间,雅雯的父母和弟弟妹妹都回来了,雅雯给我一一引见,他们知道我是雅雯的同学,非常热情,张罗着杀鸡、刮鱼,雅雯的邻居也不知怎么就晓得她家有客人,有送来鸡旦的,有拎来一块狍子肉的,有的把刚猎获的野鸡扔过来,还有的送来一小袋米,看到他们如此郑重,简直要把我当国宾欢迎,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雅雯见我挺难为情的,忙悄声告诉我,瑶家来客人是一件很荣耀的事,要我自然些,别茫茫然不知所措的,我也就只好勉强安心享用这份美意了。

  第二天过完早后,雅雯就陪我到江边散步,说也怪,雅雯在学校的时候能说会道,我和她在一起时,话题一般都由她发起,这会儿她却低垂了眼帘,脸红朴朴的,一言不发地闷着走路,就是偶而和相识的人打个招呼,把我简单地介绍两句,然后就不吭气了,多埋头把衣角在手指间绕来绕去的。

  她不说话,我只好动脑筋找话题,对了,当然要从雅雯灾星理论说起:“我在家的时候,把传教士的翻译稿又阅读了一遍,有了一个新发现?”

  “什么新发现?”雅雯依然没有抬头。

  “传教士笔记里记载的关于你们部落里的一些古老的传说,多次提到了你命名的玛雅星,传说里有很多内容是赞美玛雅星的,似乎非常留恋那里的美丽和富饶,我在想玛雅人还有你们部落的祖先很可能不是从火星来的,倒有很大的可能是从玛雅星来的,否则传说中就应该深情地赞美火星了。”

  “你说的很有道理。”雅雯抬起头狡黠地一笑“你来找我就只为说这些?”

  这一问问得我张口结舌,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才好,说实在的,我一往直前地跑来,主要是想见她一面,至于见完之后呢,就从没有想过。

  江边的路不是很好走,两岸怪石嶙峋,芦苇丛生,间或分布着巴掌大的地儿栽些玉米、红薯之类的作物,有许多斑鸠、黄鹂、白头翁还有许多不知名的小鸟在草丛,芦苇里欢快地跳舞歌唱。

  在我前面不远的草坪上有两个半大的小子正在练习摔跤,我笑着对雅雯说:“你还有一笔帐没还给我呢?”

  雅雯愕然地说:“什么帐?”

  我笑嘻嘻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把我摔了两个跟头,我还一直没找到机会报仇呢,你看。”我做了个健美运动表演的姿势,向雅雯炫耀这两年我艰苦卓绝锻炼出来的肌肉,不无得意地说:“你现在再和我比试摔跤,鹿死谁手就未可而知哟。”

  雅雯捂着嘴“哧哧”直乐“想不到你这个人这么记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要是记不住不就麻烦了。”

  雅雯笑盈盈地说:“你想什么时候报仇啊?”

  “现在就行!”说着我扑过去要抓住雅雯,雅雯轻灵地一闪,“咯咯”笑着朝树林深处跑,我立即追了过去,跑了约百余米,雅雯站住了,倚着一棵碗粗的樟树轻轻地喘气,我一把抓住她:“看你往哪里跑?”雅雯却没有甩开我,而是飞快望了我一眼然后满面红晕地低垂了螓首,我情不自禁地轻轻搂抱住她,雅雯在我怀中稍稍挣了一下就没有动,娇羞不胜地闭上总含笑意的秀目,随着我的接近,长长的睫毛不住的颤动,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我清晰地感觉她的心怦怦地剧烈跳动,她红润的樱唇柔柔的,很快一阵香郁清甜将我完全淹没…此时此刻我感觉到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儿…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我们附近忽然大响了一声,雅雯像受惊的小鹿般从我怀里挣开,我忙四周一扫,发现有处草丛大幅度地晃动了一下,我和雅雯对视了一眼,我牵着雅雯的手二人一齐过去察看,但除了几茎被踩倒外的小草外什么也没有,雅雯皱了皱眉,一丝忧虑在雅雯的眉目间一闪而过。

  我忙说:“有什么问题吗?”

  雅雯发了会儿愣,才摇摇头说:“哦哦,没什么,我们走吧。”

  我牵着雅雯的手漫步在青山绿水间,心中暖融融甜蜜蜜的,刚才一点点的阴霰很快就在阳光下消融得无影无踪,我问雅雯:“大学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雅雯莞尔一笑:“你呢?”

  “我想考研,继续深造,提高自己的理论修养,那样就有能力完善和发展雅雯灾星碰撞理论,哎,你和我去报考一个导师,好不好?”

  “好哇。”雅雯灿烂的笑容让整个世界都充满着欢乐。

  “等硕士读完了,我们再考博士研究生,我们还报同一个导师,你说好不好?”我继续憧憬着美好的未来。

  “你想让我一直陪着你读下去呀?”雅雯很开心、略带调侃地一笑,“将来有一天我们是不是也一起上太空旅行去!?”

  “对,我就这样一直拉着你,一生一世不分开。”

  正当我又想试图亲吻雅雯时,远处有人在喊雅雯,我只好赶紧松开她。

  雅雯应了声后,用手梳理了一下略有零乱的秀发就迎了过去。是雅雯的妹妹在找她,雅雯的妹妹带着焦灼的神情跟雅雯说了半天,还不时地看我一眼,雅雯听她说完,神情也有些凝重,我听不懂她们的话,站在一旁干着急。雅雯转过身对我说:“你自己在附近散散步,我回去有点事要处理一下,去去就来,你不要走远了。”说完就和妹妹匆匆离去。

  我无所事事地站了会儿,忽然想起贺兰山的岩画来,说不定雅雯的祖先也有此嗜好,于是我钻进草丛中细心考察四周的岩壁来。冀望有所发现,可惜的是这个部族的人似乎不习惯在山壁上留下自己的感情和思索,我什么也没发现,当我失望地从草丛中钻出来时,发现有一个穿短褂皮肤黝黑健壮结实的小伙子站在我面前,我冲他友好地点点头,咧嘴笑一笑,然后想从他身边绕过去,小伙子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侧迈了一步,仍然挡在我面前,毫无表情地直愣愣盯着我。

  我心里顿时开始发毛了,我试探着说:“师傅,劳驾让一让,我想过去。”

  小伙子摇摇手,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但我一句话也没听懂,我压抑住内心的不安,陪着笑脸,用我最标准的普通话一字一顿地说:“同志,我似乎不认识您,您是否可以给我让让路,我还有急事。”

  小伙子看上去能听懂我的话,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他的普通话却实在差劲,尽管他学着我一字一顿地说话,可我只听懂了四个字“雅雯,决斗”,小伙子眼中射出的目光饱含怨毒,异常凶狠地盯着我,大有灭此朝食之意,令人不寒而栗。我猛然想起传教士的笔记里曾记载过这个神秘部落的小伙子热衷于用决斗的方式解决双方的仇恨,难道眼前的这个小伙子是为了雅雯要和我决斗?很有可能,雅雯这样一个美丽、善良,真诚、聪惠的姑娘在她的家乡里不可能没有追求者,雅雯可能自己都没意识到有多少人为她倾倒,当然其中就包括一个稀里糊涂不知不觉掉进温柔陷井的程慈航同学!

  我从来没想过在现代社会里如何与人决斗,我勉强控制住慌乱的心情,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有两个有利条件,第一站在我面前的是个人,不是狼或者豹子,人吗,总是可以讲讲道理的,如果是野兽就没招了;第二,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还能听懂我的话,真是万幸!我平和缓慢地耐心给小伙子解释现在已经是法制社会了,不兴决斗,杀人是有罪的,你杀了我,你就犯了故意杀人罪要被判死刑的,我若杀了你,当然可能性很小,但结果是一样的…。

  小伙子不耐烦地搡了我一把,示意我住口,然后不由分说地拽住我,把我踉踉跄跄地拖到一块排球场大小的平地,他从腰间抽出一把类似于我在垂钓老人那里看到的短刀硬塞在我手里,然后又抽了一把自己拿着,转身走了四、五步站住蓦地又转过来,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接着单腿跪下,用刀指指我,又指指天,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祷告什么,他念完后站起身狂暴地吆喝了一声,喝道:“开始吧!”然后挥舞着刀向我凶猛地扑来。我生平第一次碰上这种情况,虽然我看惯欧美影片中的决斗场面,并往往为主人公的英雄气概所折服,也曾幻想有那么一天自己为了一个美丽的公主与魔鬼决斗,但真正遇上了,我却完全吓慌了,本能地扔掉刀,转身撒腿拚命地跑,边跑边竭斯底里地大喊:“杀人了,救命!救救我!”

  幸好没跑几步,我发现雅雯正匆匆赶来,脸上汗涔涔的,看上去无比焦急。我赶紧闪在雅雯的身侧边,指着随后扑来的小伙子,哆哆嗦嗦地说:“他要杀我!”由于紧张过度,手指都僵硬得伸不直。雅雯把我往身后拖了一把,自己迎了上去,小伙子冲雅雯嚷了一句什么,强行把雅雯扒到一边,继续向我猛扑过来,雅雯抱住小伙子娴熟地干脆利索把他摔翻在地,劈手夺下小伙子的短刀,远远地扔到山脚下。

  雅雯的俏脸涨得通红,叽叽呱呱地用家乡话怒斥那个小伙子,小伙子一句话不敢回,恹恹地站起身,毒毒地盯了我一眼,转身垂头丧气地走了。

  我松了口气,差点瘫在地上,雅雯赶过来扶住我,紧张地问:“没伤着你吧?”我摇摇头说:“没事,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的话我肯定莫明其妙地牺牲。”雅雯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把我担心死了,这里有些不好的风俗习惯,明天一早我和你一起回学校去,来,让我看看你受伤了没有。”说完,她开始认真检查我有没有那里受伤,我拗不过她,只好由她去。突然我发现雅雯极其惊恐地注视着我身后,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腾云驾雾般被摔到山坡下,当我费力爬上来时,眼前的情景令我的心紧缩成一团,比一千把刀扎在我身上还令我难受:雅雯的腰上赫然扎着一柄刀,刀身已全部没入雅雯纤薄的身体内,雅雯俏丽的脸庞正在痛苦地抽搐,那个小伙子呆若木鸡地站在雅雯身边,突然间他狂呼一声,疯狂地抓挠自己的脸,转身飞奔而去。

  我的嗓子眼发干,头脑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痛苦得几乎窒息,刀为什么不是扎在我的身上?这情景就像一场恶梦一样,我拚命地咬自己的手指,希望能从梦中醒来,然而这不是梦,在懵懵懂懂、惊慌失措中我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错误,我把雅雯身上的刀拔了出来,顿时血像喷泉一样飙涌出来,雅雯痛楚地叫了一声就昏迷过去,我拚命地用手堵住她的伤口,试图把鲜血堵回到雅雯的体内但完全无济于事,我惊慌地竭尽全力大叫“快来人哪,快来人,救救她!”

  不知什么时候才跑来了几个村民,其中就有雅雯的弟弟,我见他们忙乱了一阵子,除了抹上了一些草药,没有更好的医疗措施,个个面色凝重,连忙喊:“快送她去医院,快去医院!”

  他们很快就做好了一付简易的担架,往山外赶。由于失血过多,雅雯躺在担架上脸色腊黄,人事不醒,山路崎岖不平,担架颠得很厉害,每颠一下,雅雯伤口就渗出一丝血来。她每流一滴血,我的心就象被剜去一块肉样钻心地痛,我拚命催促抬担架的小伙子们:“你们快呀,快呀,抬稳一些,抬稳一些,快呀,快呀!”小伙子们默默地尽着自己最大的努力,拚命加快步伐。

  我的眼泪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扑簌簌地往下掉,泪眼朦胧中我忽然发现雅雯的眼皮动了一下,我凑过去连声喊:“雅雯,雅雯。”

  雅雯缓缓睁开眼,见我在她面前,她费力地说:“慈航,你没事吧?”殷殷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带着哭腔说:“我没事!你别说话,好好歇歇。”说着,泪珠止不住地往外涌。

  雅雯微弱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慈航,你别哭,你哭很难看的。”我很想不哭,但眼泪仍像泉水一样往外淌,我哽咽着说:“你别说话,静静地躺着吧!”

  雅雯微微一笑:“你别难过,我会没事的,我这人命硬。我还有笔帐没有还你呢,我是不该在那么多人面前让你出丑的……别哭,慈航。”说着,她的手动了一下,我心痛地说:“你别动,别动!”但雅雯坚持艰难地把手抬了起来,由于没劲,只抬了一点点,我忙捉住她的手放在我的脸上,雅雯拭去我脸上的一滴泪珠,“不要哭,好男儿流血不流泪……”她又一点点地把手往我眼睛挪动,但越挪越慢,她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最后变成了微微地翕动,最后不动了,她的手也渐渐凉了,僵在我的眼角,手指尖洒满了我的眼泪,一丝微笑凝固在她恬静惨白的面容上……我嗓子一甜,一阵天旋地转,很快就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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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42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4) - ZT
第二十四节

  我从老乡的马车上跳下来,望着面前巍峨的山峰,就有些傻眼了,我本以为会有公共汽车把我送到最近点,然后顺着山路爬两个山包就会到了,没想到根本就没有公共汽车,我好容易才搭了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了将近四个小时才抵达我在地图上确定的预定地点,比我的计划时间多了近三个小时,而眼前还有一百多里山路要爬,看来已经很难在天黑之前到达雅雯的村庄,弄不好要摸黑走山路,十分地够呛,但现在已经闯到这里来了,犹如已出弦的箭,没办法再回头,寂静的山谷空无一人,连我刚才搭乘的马车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咬了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硬着头皮往前走就是,但爬了不到两百米,又发现了新问题,我本以为去雅雯村寨的山路就象风景名区如武当山、峨眉山之类的是修缮好的青石板阶梯,只管往前走就是了,不料眼前的山路哪里叫路,根本就是人踩出来的小径,而且分岔极多,又没有一个人可以问路,谁知道哪条道是正确的路?只好跟着感觉走了,内心不断地祈祷我凡是能叫得上名的神佛保佑保佑我。

  荒草中踩出来的小路爬起来十分费力,稍不小心就要摔一跤,刚开始还算好的,陡度也小,路面也宽,往里走了两个多小时后,路面渐渐地窄成了一条线似的,勉强能容下一只脚,坡也很陡,我不得不手脚并用,扶着两侧的岩石楞缝、拉着灌木枝条一步步往前爬,这还不算问题,最大的麻烦是是我根本无从知道我的路走对了没有,开始爬的时候还时不时地辨认一下方向,还大致知道我正在朝那个方向走,但左一拐右一弯爬过两道山后,早分不清东南西北了;二来走了这么久,竟没有碰上一个人,一路上就听见各种鸟儿虫儿啾啾地叫,偶而一股山风掠过,就卷起密林一阵波涛般的呼啸,十分地糁人,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阵恐惧感不由自主的笼罩着我,万一走迷路了可怎么是好!这里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再想往回走,连回头路都已经认不得了,走到这个地步连后悔都晚了,我现在才发现我的行事是何其的莽撞,简直是昏了头,但无论我怎么悔恨,也只有继续往前走的份了,走到那儿算那儿。

  我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又往前爬了两、三个小时,听到涧水淙淙作响,我寻声摸索着过去,果然发现了一条潺潺小溪,水色清沏见底,几条透明的银针般的小鱼随波漂荡,我小心拉着茅草溜到溪边,痛痛快快地用清凉的溪水浇了一遍头,又饱饱地喝了一顿散发着青草芬芳的溪水,末了再给携带的水壶灌满水,在烈日下爬了近五个小时的山路,早热得发昏,这下总算暑气全消,不由得神清气爽,我寻了块略略平坦的大石头坐下,悠闲地欣赏周围纯净大自然的风景,我发现顺着溪流约四、五百米的地方隐隐有个茅草棚子,心中不由得大喜,赶紧跌跌撞撞一溜小跑过去。

  茅草棚子用木板钉成的门虚掩着,我喊了声“请问有人吗?”但没人应,我推开门,里面的光线很暗,我站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屋子里靠里侧摆着一张床,四下杂乱散放着锅碗盆,正中间有一堆业已熄灭的火烬,床边挂着一柄造型优美,形似匕首但比匕首略长略弯的短刀。

  我出了棚子,不死心地四下寻觅,很快在不远的溪边凹洼处发现一个戴笠帽的人在纹丝不动地垂钓,我忙喊了声:“师傅,劳驾,问个路。”

  那人回过头——是一位须发斑驳的老人,流逝的岁月在他古铜色的脸上犁下了道道印迹鲜明的深壑。老人咪着眼打量了我一会儿,“小伙子,打哪儿来?你不是本县人吧。”

  “您看得很准,我是从外地来的。”我忙向老人说明了来意。

  老人眺望了一眼天边的行将落山、桔红的太阳说:“去樟树坪村还有七、八十里地儿,今天你是赶不到的,就在我的窝棚里歇歇脚吧。”老人很热情。我正有此意,当然却之不恭了,走夜路是我想也不敢想的事情,大白天都快迷路了,别提晚上了。

  老人做了一碗鲜美的鱼汤,烤了几个玉米棒,斟了两碗烧酒,我们就边吃边聊起来,老人一碗酒下肚,话也多起来了,也许在深山老林里难得有听众,老人就象见到知交老友一样,话匣子一打开就滔滔不绝。

  老人也不是本地人,当年随南下大军到地方工作的,那个时候他跟我现在的年龄差不多,年轻有朝气,不怕苦,不怕死,工作积极,不计代价,不计报酬,“党叫干啥就干啥,不像现在人都掉到钱眼里去了。”老人喝了一大口酒,谈起了当年的清匪反霸,老人眉飞色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铁与血的时代。老人做过民兵队长,区队长,公社书记,踏遍了这里的山山水水,熟悉每一草每一木,连娶的婆姨都是本地人。“现在嫌我老了,不让我干了。”老人自嘲地一笑。

  说起樟树坪村,老人也很熟悉,当初进行民族甄别时,为了摸清他们的民族特点,老人不知道跑了多少回。老人认为他们不是瑶族,“决不是!”老人很坚决地说。由于当时的领导急于申报瑶族自治县,最终草草归于瑶族了事,老人曾经表示过异议,他认为这个民族的语言、宗教信仰、风俗具有鲜明的与众不同的特点,最重要的是周围其它部落的群众几乎都不承认他们是瑶民,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

  老人凑到我耳边带着一脸神秘悄声说:“他们那个地儿的人古里古怪的,知道很多莫明其妙的东西,周围的群众都说他们是樟树精变的,有魔鬼附体,都怕和他们接触。”说完又坐回去了,呷了一口酒,“当然我是个唯物主义者,不信这个,…他们还信外国教呢,听说有个外国传教士在那里呆了四、五十年,最后死在那里,他曾经建了个教堂,文革时给拆了,头两年村民们集资又给建起来了,这个世道!什么神啊、佛的、鬼的全又钻出来了,都不信毛主席了。”老人长叹了一口气,啃了口烤苞米:“哎,小伙子,你为什么去樟树坪?”

  “我有个同学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她。”

  “哦哦,我听说过那里有个女娃子考上大学,很不容易啊,山里人读个书很难的,多少年也没出大学生。”老人一仰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又斟了一碗,微笑着盯着我:“你的胆子不小,敢一个人闯进来,你的同学没跟你说过吗,这里有豹、狼出没,虽然没以前多,但还是有不少,就是土生土长的山里人一般都要结伴的,很少一个人走路的,特别是走夜路,还要带刀带枪的,这附近又没有人家,你如果不是碰上我,保准要喂狼的!”

  “啊?”我的后脊梁骨顿时直冒凉气。

  “你听!”老人指指外面,我凝神一听,果真有野兽长长的凄利的嗥叫,似乎是狼嚎,我不由得暗暗庆幸我的好运气,我讪讪地对老人说:“我有棍子!”

  老人哑然一笑:“你这棍子,打打兔子还凑合。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女娃子?”

  老人见我窘得脸通红,爽朗地大笑起来:“喜欢就喜欢,有什么扭扭捏捏的,这是好事。想当年,我找婆姨时,干劲比你还足,那怕赶夜路都不在乎,不只一次跟狼呀豹的打架。”

  我陪着嘿嘿地笑,这天晚上我和老人都很开心。

  第二天,热情的老人坚持送我一程,刚开始我真心不想麻烦他的,但走着走着,不仅山路七弯八拐的,而且两侧的树木也渐渐稠密起来,浓荫遮天,漏不下几缕阳光,到处是落叶、草茎、朽木堆积的厚厚的腐质层,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早辩不出路来,再不敢劝老人回去了。

  我们在山林中钻了差不多七个小时,面前忽然豁然开朗,一条翡翠般碧绿的江水出现在我们眼前,江水一边有块开阔的平地,零星分布着竹子或木板拼成的吊脚楼,老人站住歇了口气,指着下面的山寨对我说:“到地方了,我还要去看一个老朋友,不陪你了,你自己保重了。”说完,老人不待我回话就扭头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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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41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3) - ZT
第二十三节

  “程教授,情况正如您所料,天王星、土星、木星的行星环均已消失,都多出了若干不明来历的卫星;太阳系现在拥有十颗大行星,它们的位置基本符合提丢斯——波得定则。”阿城不无惊奇地说;“程教授,您真是一位天才!”

  我凄苦地一笑:“我是什么天才,我只是拾人牙慧而已,她才是真正的天才。”我指了指仓壁上的那张老照片。

  “她是谁?是您年青时的恋人吗?那您为什么没有结婚呢?”阿城的好奇心不小。

  “她是谁?……她是我的大学同学,叫林雅雯……”我喃喃地说,看着俏皮微笑的雅雯,我的心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仿佛仍然坐在我身边,咬着铅笔头,黛眉轻蹙,思考着一个又一个宇宙的奥秘。

  “程教授,我该如何回复你所说的玛雅人,那个来自玛雅星的航天器又来讯了……程教授,您又走神了!”阿城陡然把音调上了一个台阶,惊了我一跳。我从冥想中解脱出来,忙说:“他们又说了些什么?”

  “它们说希望和我们进行友好的接触,为了表示诚意,它们还把自身航天器的结构图纸、设计思想、性能指标全都传过来了。”

  我思考了片刻,很快就洞察了玛雅人的意图:“他们想和我们进行直接接触,阿城,你根据他们提供的资料分析一下他们的科技水平,以我们的科技水平为参照系。”

  “是,程教授……它们的技术与我们使用的技术存在很大的差异,技术上的优劣各有千秋,总体来看,玛雅星人的航天器所使用的材料要优于我们,结构设计上有的比我们好,也有的劣于我们,它们的信息处理系统大量使用了水晶,其工作原理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的自动控制系统的性能比不上我。”阿城相当自豪地说。

  “唔,也就是说玛雅人文明发展的程度基本与我们现在的文明程度相当,是这样吗?”

  “基本如此,但信息技术比较落后一些。”

  “嗯,既然如此,我们不应该害怕与他们接触,阿城,给他们回讯,说我们欢迎和他们见面,希望我们能愉快地彼此相处。嗯,你同时把我们航天器的资料对等传送给他们。”

  “但我怎么告诉它们,我们来自何方?它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如果说我们来自6500万年后的地球,他们会相信吗?”

  “很难相信。”

  “那就说地球上有部份体形娇小的恐龙已经进化为智慧生物,创造了与他们玛雅人相近的文明,由于信息手段的差异,所以一直未能与他们取得联系,具体情形待双方见面后详细说明,当然我们的相貌与他们的审美标准存在较大的差异,希望见面时他们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

  “您的意思是撒个谎?”阿城“咯咯”地一笑,她可能是第一次听见我撒谎。

  “对,没办法的,若说真话,他们会认为我们在调戏人,进而就会怀疑我们的诚意,见面时搞个小动作,那我们就糟糕了,你要明白现在我们事实上是孤立的,我们的家乡——地球只有众多丑陋而凶猛的恐龙在那里横行霸道。”我苦笑着说。

  阿城根据我的意见把有关信息发送出去了,现在就是等待玛雅人的回讯了。

  “说起来玛雅星人有可能是所有地球人的祖先呢。”我不想在沉默中渡过这令人难耐的等待,决定和阿城聊一下天,让过于紧张的神经松弛一下。

  “有什么理由呢?程教授。”阿城兴味盎然地问。

  “你知道生物学家一直为一个怪现象所困扰,人类是陆生哺乳动物,但人的皮肤结构却酷似海生哺乳动物,如所有灵长类动物表面都长有毛发,唯独人类和水兽一样皮肤裸露;灵长类动物都没有皮下脂肪,而人类却有水兽般厚厚的皮下脂肪;人类胎儿胎毛的着生位置明显不同于别的灵长动物,而与水兽相近…所以有科学家推测人类有一个时期生活在海洋中,但考古研究没有发现这样的证据,你看看玛雅星人给我们发过来的图片,他们倒有可能在海洋中生活过,看看他们的样子,简直就是理想化的地球人,如果地球人长得象他们,恐怕所有的化妆品生产厂商都要破产了。”

  

  “你的意思是地球人的基因与玛雅星人相同?”

  “不完全相同,地球人有一部分基因有可能来自地球上土生土长的古猿人。在许多民族的远古神话传说中,有一个引人注目的共同点,那就是人类是神按自己的形象创造出来的,中国有女娲造人,希腊神话中人类是普罗米修斯按天神的模样用泥土捏成的,以色列人的圣经则记载人是上帝按照自己的形象造男造女等等。而且神还和人类自由交配,生下了许多半人半神的英雄来。”

  “我明白,你认为玛雅星人就是人类的神,人类远古的神话故事实际上记载着许多真实的历史。”阿城反应很快。

  “是这样的,你的确很聪明。”我抓住机会恭维了阿城一句。

  阿城“嘿嘿”地一笑,笑声中显得挺不好意思的。“程教授,玛雅星人已经有回音了。”

  “说吧。”

  “玛雅星人说她经过了严格的心理训练,有足够的承受能力,当然她也希望我们能接受她的形象,她要求我们提供有关生存必要条件的数据,譬如空气的构成、食品类型等等。”

  “玛雅星人倒是挺细心的,蛮像一位女性的。”我一笑。

  “她是一位女性!”阿城强调了一句。

  “哟,女宇航员,少见,那我要准备一下了,好迎接我们尊贵的客人,也是我们的老祖宗和我们的神。阿城,你负责和她交流情况。”说完,我赶紧开始打扫卫生,把悬浮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杂物一一清理,自从发现海王星失踪后,我就顾不上太空舱里的卫生情况了,现在的太空舱活像个垃圾场,不管怎样我目前是地球人唯一的代表,应该给玛雅星人一个好的印象,特别对方还是一位女性,更要注意形象。

  把太空舱的卫生清理完后,我又忙着整理面部的卫生,胡子已经老长了,该刮一刮了。

  阿城说:“玛雅星人向我们提供了她生存条件的数据…”

  “不用念了,我们肯定能呼吸同一类空气生存,你研究一下与对方对接的可行性。”我用特制的太空刮胡刀精心修理自已的胡须,有阿城在,细节问题是用不着我操心的。

  “程教授,我已经制定了一套可行的对接方案。”

  “把方案传给那位令人尊敬的女宇航员,请她审查。对了,邀请她到我们的太空舱作客,我们需要你阿城当翻译。”

  很快对方就有了回音,爽快地同意了我们的对接方案,并表示愿意到我们的太空舱作客,并预祝我们有一个令人欢乐、历史性的相会。

  对接程序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我对阿城予以充分的信任,所有的工作让她放手去做。我则精心准备了一份充满华丽外交词汇的欢迎词,这可是人类历史上罕有的一次外交活动,只可惜的是地球上的人们无从知晓这一切的,“长城号”宇宙飞船的神秘失踪最终会像无数的历史之谜一样堙灭在厚厚的卷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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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9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2) - ZT
第二十二节

  暑假呆在家里,我总是无可逃避地琢磨一个问题:雅雯是在和别人谈恋爱吗?如果她果真在谈恋爱的话,那天她有必要冲我嚷嚷吗?她早把我撇到一边去了,我去不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三人成虎,流言可畏,大家盛传的说法未必可尽信,如果雅雯真的没有谈恋爱,那么我的表现的确太过蹊跷,太过分了,简直令人脸红。但…这也许这是我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因为我的内心深处始终不愿意相信雅雯会谈恋爱,不肯面对这一现实,沉迷于自己欺骗自己,自己麻痹自己,算了吧,忘掉她好了,在学校的时候我的生活已经被她搅得天翻地覆,难道还要把她带回家不成!

  我渴望着能摆脱对雅雯的胡思乱想,因为她,我完全没有心情做任何我计划中的事情,但我很快就发现这是徒劳无益的努力,随着时间一天一天的流逝,我越来越无法克制对她的思念,她的笑靥、她的娇嗔、她的薄怒、…她的千变万化的形象越来越频繁地幻现在我的周围,一个念头在我的心灵中不知不觉、顽强地茁壮成长:去见雅雯一面!

  尽管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见她,见到她之后该说些什么,尽管理智告诉我见到她只能令我更痛苦,但我只想见她,见她一面而已!这个念头发展得如此迅猛,膨胀得如此迅速,很快就压倒了一切有理性的思考。

  终于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这个念头的苦苦折磨,揣上三百多块打小工挣来的钱,胡乱塞了几件换洗的衣服,跟母亲马马虎虎地打了个招呼,就跳上长途汽车回学校去了。

  在她的寝室门前,我又犹豫了,见到她该说什么好呢?我遗憾地发现我竟然找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哪怕是走走过场的废话,但就此打道回府,我又是万分的不甘心,一时间进退两难,逡巡良久,“吱呀”寝室的门自行开了,一个人探出身来,是宋佳蕙!

  我知道阿惠在和一位青年教师拍拖,所以暑假没有回家,我怯生生地问阿惠:“雅雯…她在吗?”

  阿蕙惊讶地看着我:“雅雯已经回家去了,你找她有什么事?”

  “我——”我费力地咽了一下口水,磕磕巴巴地说:“我…借了雅雯的一本书,想还她。”

  阿蕙意味隽远地一笑,转身把门打开:“进来坐坐吧,看你一头汗,才赶到学校来的吧。”

  阿蕙给我倒了一杯水后,坐下来继续织毛衣,嘴里唠叨着:“也不知你们俩个在捣什么鬼,前两年好得跟什么似的,今年也不知为什么,你老惹阿雯生气。”

  我一愣;“我会惹雅雯生气?不会吧!”

  “不会?上次阿雯请客,你没去,阿雯还一个劲说你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再等等吧,结果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也不见你来,最后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事态的真相竟然和我的臆想完全迥异,我本已紊乱的思维就更加迷糊了,嘟嘟哝哝地说:“我以为我去不去没关系,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那么多男生围着她,有没有我都是那么回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阿蕙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吧,你可别对我说,你和阿雯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现在这里也没有其它的耳朵,你说句实话,你喜不喜欢阿雯?”

  这一问让我很犯难,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啊,我喜不喜欢雅雯呢?说不喜欢她吧,我却非常留恋和她在一起的分分秒秒,而且现在还渴望能见她一面,几乎是毫无理智地从家里赶到学校来;若说喜欢她吧,但说实在的,她令我最刻骨铭心的是痛苦而不是其它,难道这也叫喜欢?“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雅雯。”我老老实实地说。

  阿蕙抬起头瞟了我一眼,叹了口气,说;“阿雯也不知道是那点看上了你,她为你痛苦,你居然装不知道?!”

  我大大地吃了一惊:“雅雯看上了我?雅雯为我痛苦?不可能的,你在逗我吧!怎么会呢,她不是在和那个学生会主席热恋吗?”

  “谁说阿雯在和学生会主席谈恋爱?”

  “阿莉说的。”

  “她!”阿蕙冷笑一声:“三句话里能有一句话是真的就不错了,你居然会信她?”

  顿时一阵极度的喜悦从心窝窝里如喷泉般翻涌上来,我险些当场就要欢呼跳跃,可想想这是女生宿舍,不能太孟浪,而且阿蕙有可能是在逗我玩呢,万一她在耍我,那我不是太糗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太得意忘形,我强力控制住自己的喜悦:“你知道的我这人一向不怀疑别人的话,你说雅雯她……喜欢我,不可能的吧,她怎么从没有跟我说起过?”

  阿蕙盯着我的表情极其古怪,大约“哭笑不得”这个形容词略可勾勒一二,她盯得我心慌慌的,如坐针毡般:“阿蕙姐,我没说错什么吧!”

  阿蕙放下毛衣,皱着眉说:“真不知该如何说你好,女孩子都是有自尊心的,这种事怎好主动跟你说,你不认账,她倒反过来求你不成!你是男子汉都舍不得说你喜欢雅雯,你倒指望她说?”

  这个弯转得太急了,弄得我晕晕乎乎的,事情怎么会是这样的呢?难道以前我竟全是庸人自扰,自己折磨自己!我简直不敢相信上帝对我竟是如此的眷顾,尽管阿蕙已经说得十分的明确了:“你怎么知道雅雯喜欢的是我呢?当然这个问题很愚蠢,因为你也清楚,我一向是个稀里糊涂的家伙,不明白事理,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才,数起来确实优点不多,缺点不少,雅雯喜欢我——如果是真的话,也是一件蛮奇怪的事啊,也许……你看错了吧?”

  阿蕙说:“只有瞎子才看不出阿雯喜欢你,她为了送你一张照片,居然翻来覆去挑了一夜,看得我和阿莉是又好气又好笑,天下竟还有像她这样痴的女孩子,你也不知道是那辈子修来的福份。”说着,阿蕙直叹气,叹得我几乎无地自容。

  人的主观冥想竟和客观存在差这么老远,主观唯心主义真是万万要不得,我懊恼地重重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对自己草率的行为万分后悔,我的的确确是个浑人,一个猜忌心极重的浑人!看我都干了些什么好事!我再也坐不住了,匆匆跟阿蕙道了个谢,抓起自己的背包就冲到楼下去了,走在校间的林荫大道上,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狂喜,一路上手舞足蹈、狂呼高歌,状极疯颠,吓得路人纷纷躲避不迭,仿佛认定我是不慎从精神病院走脱的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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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9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1) - ZT
第二十一节

  我煞费苦心的美意似乎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与我很高的期望值相反,关于雅雯与人演绎爱情故事的说法倒越来越多,越来越详细,有鼻子有眼的,由不得人不相信。传说最多的说法是校学生会的新任主席在追求雅雯,而且两人的来往的确非常热络,我就不止一次看见雅雯和他说说笑笑的,对于这位姓郑的学生会主席我略知一二,据说他爱好摄影艺术,具有很强的社交能力和组织能力,政治前程远大,大学里有不少女孩子在追求他,这样的一位人物无疑对女生们有很强的吸引力,弄得我一颗心都快悬到嗓子眼上了,感觉自己一天到晚都坐在热腾腾的火炉上被烤着。

  晚上做梦都梦见雅雯和郑主席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林荫大道上,雅雯打扮得异常美丽,跳着欢快的民族舞蹈,最后幸福而甜蜜地依偎在他的怀抱中。我站在一旁心急如焚,要喊喊不出声,要哭哭不出来,看不下去想走,偏又迈不动步子,末了急醒后,发觉自己已经是一身冷汗,心怦怦地跳得异常厉害。我抚了一下心口,暗暗庆幸只是一场梦,否则这个世界将是多么令人痛恨和冷酷无情啊,听老人说梦和现实总是相反的,既然我梦见雅雯和郑主席谈恋爱,那么现实就一定不会发生的!想到这,我顿时莫明地兴奋起来,亢奋的感觉一直保持到进教室。

  雅雯又不在!不祥的预感把我的好心情击了个粉碎,心慌慌的,手脚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动,我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教室扫了一眼,没有看到阿蕙,但阿莉已经坐在靠走道的座位上,我无法再忍受一节课的煎熬,我装作随机性地无意经过阿莉的身边,悄声问:“林雅雯同学怎么还没来上课?”

  阿莉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甩了一句:“她和郑主席游爱河去了。”

  阿莉的话如同在我的头顶上响了一个焦雷,把我劈了个天晕地转,腿一软,险些就地跌倒,我咬着牙拚命控制住,趔趄着挣到后排,人像软泥一样瘫在椅子上,嘴里就如油儿酱儿醋儿什么的混在一块儿不知是啥滋味。我一会儿感觉自已像被扔到三九寒冬的冰河上,冻得浑身颤抖,牙齿上下直打架;一会儿又似乎置身于三伏天的毒日下暴晒,全身大汗淋漓;一会儿又像溺水似的,窒息得喘不上气来;一会儿又如一叶轻舟在无边无际的汪洋中遭遇飓风袭击,狂涛巨浪扑天盖地涌来,时而被浪头托到半天云上,时而被抛到浪底,剧烈地颠簸飘摇。

  这一天,我就这样在水与火的练狱里折腾,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一个教室走到另一个教室,又从教室到食堂,再从食堂到寝室的。等我有了丝儿知觉时,已经是夜里十点了,张老二、胡老三、荆老四正围着我,以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荆老四关切地问:“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到医务室去看看吧。”

  张老二说:“你一天跟梦游似的,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强打精神苦笑了一声:“我从来没恋爱过,何谈失恋,我可能早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不舒服,喝口水,睡个好觉就会没事的,你们不用替我担心。”

  夜深了,我很想睡过去,睡着了就不必面对这个冰冷的世界,到梦中的桃花源中去逃避一时,但我怎么也摆脱不了雅雯的形象,雅雯和郑主席快乐地逛街、游公园,雅雯和郑主席划船,雅雯和郑主席…,我仍在水与火之间痛苦地挣扎,冷一阵热一阵,心一阵阵地紧缩,胃里的东西不断反涌,极想呕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因为我晚餐根本就没有吃什么东西,我爬起床喝了两口水,生理上的剧烈反应稍稍退了潮,可我的心仍像打翻了的筵席般狼籍一片,我试图控制自己的情绪,集中精神数绵羊,一只、两只、三只…但绵羊很快都变成了雅雯,于是我又被迫开始新一轮的挣扎,直至天明。

  雅雯有三天没有来上课,我的心透底的凉,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爱看的书看不进去,平日里顶爱玩的乒乓球也感到一点意思都没有,一直饶有兴致的桥牌更是无趣之极。身子总是软绵绵的,好似浑身的肌肉一夜间被割走了一般,每天的睡眠都变成了一场艰苦的搏斗。

  雅雯回来时像变了个人似的焕然一新,飘逸合体的藕色连衣裙恰到好处地把雅雯优美的胴体衬了出来,益发的顾盼神飞、明眸照人。上课前许多同学都围着雅雯,我好奇的地上去扫了一眼,原来雅雯带了不少照片回来,都是在风景名胜古迹拍的照,我悻悻然地想这肯定是那位郑主席的杰作了,我心中的血早已经滴尽,冷漠地瞥了一张,就转身离去,寻了处僻静的边角坐下,对同学们的啧啧惊叹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看书。

  下课后,我独自默默地出了教室,到葡萄架下的石条椅斜倚着立柱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葡萄酸酸的气息,头顶上已经垂下了一绺绺细小晶莹的青葡萄,小昆虫们忙碌地飞来飞去,我羡慕地盯着它们,它们真是有福啊,无忧无虑的,生活目的明确,不会像我一样痛苦得天翻地覆,面子上还得装没事人一样。

  生活对我竟是如此地残酷,让我经受这样的折磨,上天对我真是不公。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让我怎么熬过去呀。但再残酷的现实我都得去面对,我在内心呼唤我的勇气,只有弱者才会让人可怜,需要人可怜,如果让人觉得我可怜那才是我最大的耻辱!我应该拿出男子汉的骨气来,笑对惨淡的人生。我愤愤地想,我一个大好男儿岂能这样被一小女子放翻,真是天大的笑话。

  以后如何与雅雯相处呢?这是一个令人恼怒的问题,但又是不能不解决的问题,如果我从此不理她——不智,那等于自打耳光,自我暴露不能接受雅雯谈恋爱的事实,气量狭小,自私自利,有失男子汉风度;若和以前一样每天巴巴地跑去坐在她身边,帮她复习功课,满世界找资料帮她完善雅雯灾星碰撞理论——太傻,吃一堑应该长一智了,那完全是一个温柔陷井,陷得越深痛苦越大,跟毒瘾没什么分别,何况人家现在正在热恋中,我仍一如既往就是天下第一不知趣之人,既让她不方便,也让我惹人耻笑,所以比较合理的态度是将她视为同学,这是不以人的观意志为转移的客观存在,没办法的,但仅此而已,同桌是不必要的,弟弟更是不做的,总之最后的结论是:保持分寸,敬而远之。

  我刚刚想好对付雅雯的八字方针,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极熟谙的似麝非麝怡人的清香飘来,我一回头,心立即猛地一跳,是雅雯,她的微笑仍然具有不可抗拒的魔力,险些使我自行解除警戒,陶醉于她沁人肺腑的微笑中。

  我下意识地冲她点了点头,干笑了一声:“你好。”

  雅雯满面春色,娥眉间掩不住的喜悦:“到处找你,原来你躲在这儿。”

  “这里空气新鲜,有益于健康,哎,你有什么喜事这么高兴,能告诉我吗?让我有幸分享一下你的快乐。”

  “我们演出的节目获得了大奖,明年还有机会到北京去汇报演出呢!几个姐妹拉着要我请客,我推确不掉,她们可热心啦,这是请柬,你可一定要去捧场哦。”

  我接过请柬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声说:“好好,祝贺你,我一定去的。”我打开请柬,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我以为是雅雯误夹在里面的,忙说:“哟,这有一张照片呢。”我取出照片,正待还给雅雯。

  雅雯没有接,嘻嘻地一笑:“你看看拍得怎么样?”

  我只好低头认真欣赏照片,公正地说,摄影者的技术非常高超,照片取景、光线、色彩都很好,而且准确地抓住了雅雯最动人的时刻,近乎完美地把雅雯俏美活泼的神情凝在一瞬间,我由衷地赞叹道;“真漂亮。”

  “主要是摄影得好。”雅雯有些羞赦地说。

  我最不爱听地就是这话啦,这无疑是那位学生会主席的杰作了,虽然我已经了解到这几天雅雯其实参加各高校联合文艺汇演去了,但并不值得我欣慰,因为正是郑先生带的队。不过眼下我是再大的痛苦都得忍受,我实在不忍扫了雅雯的兴致,毕竟雅雯待我不错,她并不是有意伤害我的,我能和校花居然在一起厮混了近三年,应该是三生有幸的,我毋需要更多的奢望,再说我的努力已经尽到了,雅雯要谈恋爱那是她个人的自由,我无权干涉,如果她真的幸福,我还应该祝福她才是,我硬着头皮恭维说:“那里,完全是人美,所以照片才有生气。”

  雅雯害羞地一笑:“你少给我戴高幅子啦,其实我这个人哪有那么漂亮呀。”

  “漂亮就是漂亮,如果你还不算漂亮,天下就没有美人了。”我把照片递回去。

  雅雯柔声说:“送给你。”

  她这么一说,我倒不好意思了,她待人大方热情、自然,行事全然出于天性,我也不能显得鸡皮肚肠的小家子气,忙连声道:“好好,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想找你要一张你的倩影,就是不得空,这一张照片都可以当艺术品收藏了。”

  雅雯“咭”地一笑,秀丽的面庞上飞起了朵朵红云,正在这时远处有人喊:“阿雯,阿雯,郑主席找你呢。”雅雯闻言忙应了一声,匆匆地说了句:“我走了。”说完就如一朵美丽的云彩轻灵地飘走了。

  一股莫名的怒气和酸气难以抑制地从内心涌起,我完全不暇思索地先唰唰二下把请柬撕作两半,扔进身边不远的垃圾箱里,心中愤愤地想,让我去强作欢颜当你们的电灯泡,没门,我的思想境界还没有那么高尚。接着又顺手把照片一分为二,心里嘀咕着“再见了,朋友,永别吧,朋友。”正想也扔进垃圾箱里,我忽然瞥见雅雯正远远地朝这边张望,吓得我连忙把两截照片塞进西服里兜,然后装作没事一样哼哼变了调的小曲。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从雅雯身边消失,上课我再也不提前去了,几乎总是踏着钟点跟着乱哄哄的人群涌进教室,雅雯身边的位子自然有热心的小伙子们抢去。上晚自习,我总是匆匆扒完饭,背了书包就走,专捡冷僻的教室去,尽量躲着雅雯,我抱着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的态度对待雅雯的一切传闻,虽说心里还是怪怪的,但已经没有了前一段时间那种激烈的生理、心理反应,我对我的这一进步深感满意,男子汉大丈夫就要有蔑视一切灾难的气概,尽管我遇上的灾难毫无道理可言,我就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我会这么难受和痛苦,而且是为了一个三年前压根就不认识的、一年后基本上永远不会来往的小女子。

  我瞅着葡萄架上的青葡萄一天天的长大了,渐渐地心如止水,雅雯的任何花边新闻都无法刺痛我了。

  这天我正聚精会神、饶有兴趣地观察一串青葡萄上的一只七星瓢虫如何捕食的,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恼怒地一回头,正待发作——是雅雯,我的心立即又是一跳,现在我最不想见的人就是林雅雯,因为我每次看见她,业已平静的心马上如沸腾的火山又要翻滚一遭,需要我付出极大的努力才能平息下来。

  “你最近的行为很古怪。”雅雯的俏丽的面容上微有薄怒,原先总含笑意的大眼睛如同两柄锐利的长剑直刺我已结了一层硬壳的心灵。

  我一脸的糊涂,皱起眉头说:“我没有什么不对劲呀,我每天上课、吃饭、上晚自习,生活节奏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雅雯冷笑一声:“正常?少装糊涂,你说我特意给你请柬,你为什么不去?你要是不想去的,就早点说呀,又没有谁勉强你,为什么又不说?”

  我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袋:“哎哟哟,这两天我在钻研几道很难的题,把我的脑瓜子都给搅晕乎了,不过我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来着,好象你没有告诉我时间和地点,所以所以,我以为还有几天呢,我是说这两天要问问你来着的。”

  雅雯冷冷地哼了一声:“请柬上不是写的有吗?”

  我嘟嘟哝哝地说;“我没注意看请柬,你知道我这个人生活细节上一向马马虎虎的。”

  雅雯秀眉一扬,两道寒光炯炯有神地逼视着我:“这几天没布置什么作业,你在解什么难题。”

  在雅雯的逼视下,我的心中一阵发糁,慌不择言地说:“哦哦,也没什么,就是设计一个ROM电路,怪让人挠头的…”

  雅雯的声音冰冷得像一块块冻硬的石头劈头盖脑地砸了过来:“电子技术基础上个月课就上完了,老师都已经把作业本批改完毕还给大家了!老实人说谎都不像!”说完雅雯气咻咻地一阵风似的走了。

  我则手足无措傻乎乎地愣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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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8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20) - ZT
第二十节

  “你说雅典娜号在反复询问我们来自哪个星球?”尽管阿城已经陈述得一清二楚,我仍然难以置信。在这种场合下,我们又经历了如此地剧变,雅典娜号居然用这样的问题来考较我们,不免让人啼笑皆非了。

  “是的。”阿城很肯定地说:“他们还传来了一组声音、图形文件,宗旨是向我们表示友善。”

  “他们开的什么玩笑?”我不满地嘟咙了一句,事态的演变越来越让人看不懂,雅典娜的表现活脱脱像历史上的嘻皮士,唯恐自己做的事不出格,不让人匪夷所思。我直纳闷,欧洲人是咋弄的,送了一个这样的活宝到太空来,我有点不耐烦地对阿城说:“你把这些文件显示出来吧。”不管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总是要看一看的。

  阿城显示的第一组文件都是音乐文件,我听了两首,有点类似中国的古典名曲,十分的优美动听,仿佛使人徜徉于明净的大自然中,如果是在某个音乐会上,我会非常乐于欣赏这样的曲子,但现在——我毫无此雅兴。

  “行了,不用放了。”我哭笑不得地说:“欧洲人可真有好心情,火烧眉毛都一点不着急,他们究竟想干什么?莫明其妙!你把图形文件显示给我看吧。”

  一幅图片出现在我面前,内容是一对年轻俊美的裸体男女在友好地招手示意,我愕然了片刻,很快就恍然大悟:“他们是一本正经地把我们当外星人对待!”

  “还需要继续显示其它图片吗?”阿城很乖巧地中止了显示。

  “不用了,他们的意图我已经明白,但我不清楚的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没道理啊。”的确是一点道理都没有,雅典娜号完全清楚我们是谁,也明白我们肩负的重大使命,据我了解,参加这次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宇航员都是严肃认真的科学家,在漫长的航行过程中,我们和雅典娜号也有过多次交流,对方虽然很有幽默感,但决不是疯疯颠颠的人,对工作非常负责任,他没有理由也毫无必要在这种时刻开这种玩笑的。除非他们不是雅典娜号。

  我对雅典娜号的坚定信念开始动摇了,“阿城,你把望远镜的镜头对准这个…算他是雅典娜号吧。”

  “是,程教授。”阿城很快就把位置调整到位:“命令执行完毕。”

  一个陌生的碟形飞行器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我不由得失声叫道:“这不是雅典娜号!”

  “它和雅典娜号的相似程度为20%,的确不应该是雅典娜号,所以我对您的判断一直持保留意见。”阿城附合了一句很不中听的话。

  人的确不能太武断了,主观臆断往往和客观事实相差十万八千里,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前总是笑别人愚蠢,“一叶障目,不见森林。”没想到今天自己也会犯这样的错误,其实我早该观测一下这个令人恼火的飞行器,就不会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结果回到了起点,白白浪费了许多宝贵的时间。

  “阿城,你赶紧检索一下,看看是哪一国的飞行器?”

  阿城很快就有了结果;“它不是任何已知的飞行器。”

  “不明飞行物?”我紧张地思索起来,这个来历不明的飞行物很可能不是地球上的产物,今天的信息技术如此发达,如果是地球上某个国家的产品,是不可能长久地隐匿起来的,莫非它是人们争论不休的

  UFO?如果是UFO,那它是善是恶呢?从它们发来的信息看,似乎没有恶意,好象还是和我们人类一样的生物,不是科幻片中常出现的那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唉,怎么所有的怪事都让我给赶上了呢。

  “程教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阿城催促了一句:“这个来历不明的飞行器正在向我们表示欢迎。”

  “唔,礼尚往来吗,你用它们的发讯方式向它们表示诚挚的问候,然后告诉它,我们来自本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也就是地球,一个美丽宜人的星球,欢迎它们来坐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哦,你还要告诉它,我们正在执行一项和平的宇宙探测任务,盼望着能和它们进行友好交流。”

  

  大家最好和和气气的,我们长城号宇宙飞船虽然配备有武器,但我却不是一名合格的战士,我从来缺乏毁灭对方的勇气和决心,活了四十多岁,我是连只鸡都没敢杀过,我想都不敢想怎么在太空发动一场战争。

  “阿城,你注意仔细观察一下这个来历不明的飞行器有没有配备武器?”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留个神总是好一些。在地面的训练中,有两个课时讲授如何与外星生命接触的技巧,这是本世纪的宇航员们的必修课,但由于伴随着人类探测工具和观测技巧的惊人进步,外星生命存在的迹象却越来越少,宇航员们基本上不指望能在太空意外遭遇外星人,有关方面研究如何与外星生命接触的热情也大大降低了,相关的教程渐渐地流于空泛,缺乏可操作性,对宇航员的有关培训也逐步演变为走过场。无论是教的人还是学的人都不相信会真的遇上所谓的外星人,都只当是在谈论天方夜谈,用来调节一下过于紧张的训练过程,尽管公众对外星人始终抱有极大的热情。

  没曾想今天让我猝然碰上了,我难免有些忐忑不安,无法预知今后会如何演变,也不知道如何与这个东西打交道才合适,心中一点底也没有。

  “该飞行器似乎没有外挂式武器,但不能肯定内部是否隐藏有武器,估计配备有自卫性质的防御系统,我们是否需要进入一级警戒状态?”

  “不要动。”我咬了咬牙:“现在它们也一定在密切注意我们的一举一动,我们最好不要有任何动作,如果我们显露出敌意,那么它们肯定有对等的反应,我们也许可以作朋友的,结果就有可能因为相互猜忌反而变成了敌人,我们不能做这种蠢事。将心比心,它们肯定和我们一样,缺乏和异类生命交往的经验,现在也一定很紧张,我们要做的事应当是努力缓和气氛,而不是相反。”

  “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现在是否需要迎上去?”

  “对,我们要有所表示,但我们的能源存在问题,这样吧,你把速度控制在每秒10公里以下向它靠拢,有个表示就行了。”

  太空舱里安静下来,阿城正在聚精会神地执行自己的使命,我取了一袋水,往嘴里挤了一口,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个外形奇特的飞行器来自何方呢?它们的目的何在?为什么以前从没有观测到它呢?…众多问题纷至沓来,当然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和气愤的是我们冒了很大的风险竭尽全力与地面指挥中心联系,却至今得不到回音,这是很不正常的事态,难道地面中心的值班人员都擅离岗位啦?因为我们启动的是特别通信系统,他们不可能接收不到,按事先的约定,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我才能启用这一系统,而地面指挥中心必须在八小时以内回讯。我知道航天局的某些官员的官僚主义作风严重,但没想到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病,回到地球后,我一定认真写个建议,要求整顿机关作风,不然在关键时刻会误大事的。

  “对方有回讯了。”阿城打破了沉寂:“它们请求我们不要开玩笑。”

  “开玩笑?”我一愣:“我们开什么玩笑?我们热情欢迎它们去地球作客也能算玩笑,它们的笑神经也未免太丰富了吧?”

  “据它们了解,地球上只存在某些低级生物,其中主要物种是一些个头庞大、智力低下、卵生冷血的爬行动物,而没有任何智慧生命。”

  “胡说八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来着,你问问它们来自那个星球?并告诉它们,地球上的生命已经进化到了宇航时代,可以和它们交流对宇宙的看法。”

  “它们说它们来自第五颗行星。”

  “是那颗恒星系的?”

  “它们说是本太阳系的。”

  “本太阳系的第五颗行星!那不是木星么,到底是谁在开玩笑?阿城,你给它回讯,据我们了解,本太阳系的第五颗行星是一个质量巨大的气体球,该星球大气的主要成份是氢和氦,以及少量的甲烷、氨、水汽和其它的化合物,未发现过任何生命的迹象,希望它们严肃认真地与我们交流情况。”

  阿城没有吭气。我以为她会自动执行呢,等了一会儿,估计该有回讯,便问了一句;“对方怎么说的?”

  阿城小声说:“程教授,有个情况我得向您汇报一下,现在太阳系的第五颗行星不是木星,而是一颗类似地球的赤道半径为7455公里的大行星。”

  “什么?!”

  “据我观测的结果,在木星和火星之间,距离太阳2.8个天文单位处多了一个大行星出来了。”

  “你是说在2.8个天文单位处有一颗半径为7455公里的大行星?”

  “是的,原来的小行星带消失了,一颗小行星也没有。”

  我的脑海里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漆黑的长空,在大学时看到的那幅星际图极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不由得大喊了一声:“是玛雅星!”

  “什么?”

  “阿城,你相信吗?现在我们回到了至少六千五百万年前的史前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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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8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9) - ZT
第十九节

  我仍然担心雅雯会谈恋爱,令我不安的迹象越来越多了,特别是校园里一伙自命为品花大师的坏胚们将雅雯列为本校的五朵金花之一后,更令我如坐针毡。

  其实张老二和荆老四常在我耳边说,这两三年雅雯是越来越漂亮了,我则是久处幽兰之室不闻其香反而不觉得,雅雯也曾经跟我抱怨说两年多没干活,手上的老茧都快掉光了,担心以后回家了干不得家务活。我也着实细心留神观察了一下,尽管雅雯不施铅华,却皎若朝霞,翩若惊鸿,果真在女大学生中罕有其匹,难怪会引来那么多的裙下客。

  这天果然我一直悬心的意外发生了,雅雯没来上课!当我走进教室时,发现雅雯不在前排就座,我的头皮当即就是一阵发紧,腿直发软,我强打精神安慰自己说也许雅雯起晚了,没事的,不会有事的,谁没有打盹的时候,这两天她又忙,在所难免的。然而直到上完了第一节课,雅雯仍不见露面,我头上的冷汗立即冒了出来。在学校里,如果某个女生忽然开始逃课了,她十有八九堕入爱河了,平日里女同学是最守纪律的群体,但如果一谈上恋爱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个晕头晕脑、疯疯颠颠的,什么出格的事都敢做,一切清规戒律全抛到太平洋去了,仿佛这个世界上除了爱,其它事物一概不存在了。

  雅雯以前可是从没有缺过课的,难道说她已经被人泡上了?一想到雅雯此刻可能正拥在某个男士的臂弯里,我的心马上一阵阵地紧缩,遍体生寒,仿佛突然被扔进了千年寒窟里,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有根刺骨的寒针正一下一下地戳着我脆弱的心。我猛然发觉这个世界是多么的残酷啊,为什么没有一个好心人预先告诉我雅雯已经恋爱了?让我毫无遮拦、毫无准备地遭受如此狂暴地捶击,所有的人都抛弃了我,所有的人都在瞒骗我,所有的人都在准备看我的笑话!整个上午我完全浸泡在无望的痛苦中,老师讲的什么课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我的感官已经无法接受任何其它的信息。

  我很想问问谁,雅雯为什么没有来上课,但我更恐惧得到这样的回答:原来你还不知道,雅雯已经和某某好上了!一起逛公园去了什么的。我没有勇气面对这样的现实,还是不知道真相的好,我还可以麻痹一下自己,也许雅雯去开会了,或者团委有什么临时性的工作等等,但理智告诉我,我所列举的理由是多么的荒唐可笑。

  中午,我草草地扒了两口饭,就和衣躺到床上去了,煮成一锅粥的心情稍稍有所平静,我转念一想,老子曾有言: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也说不定是件好事呢,能让我从此解脱出来,省得我一天到晚总是忑忐不安,心乱如麻,什么书也看不进去,什么事也干不成,满脑子念头都围着雅雯有没有在谈恋爱上打转,其实雅雯谈朋友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她的一个很普通的同学而已,雅雯的同学多着呢,小学、初中、高中不都有同学,她爱不爱谈恋爱,爱和谁恋爱完全是她个人的私事,与我毫不相干。我一个成绩如此优秀,有望成为大天文学家或者大科学家,总之有着大好前途的青年怎能沉溺于这莫明其妙的泥潭中,被这样一件区区小事搅得我饭也吃不进,觉也睡不好,课也上不好,真乃岂有此理!我理应鼓足勇气去问一问,这样的现实我总有一天得面对的,雅雯总是要结婚生孩子,这是不以我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关系呢,既然如此,我就应该去直面惨淡的现实,放下包袱,轻装上阵,人生的路还远着呢!

  问谁好呢?我将雅雯的室友挨个揣摩了一遍,阿莉和阿惠是雅雯最要好的女伴,她们一定知道事情的原委,阿莉系伶牙利齿之辈,奚落起人来恨不能把人一口气打入十八层地狱才罢休,离她还是远点好;阿惠性情温和,说话秀秀气气的,决不会调侃人,就问她好了,就这么定!

  下午,我耐着性子忍了一节课,课间休息时,我瞅准阿惠一个人呆着的机会赶紧溜过去,甜甜地喊了声:“阿惠姐,怎么林雅雯今天没来上课?”

  阿惠露出了一丝笑意;“看不出你还会关心人的。昨天一年级有位女同学发病了,阿雯张罗着把她送进医院,今天还在医院陪着呢,一会儿下了课,我还要给阿雯送饭去。”

  “那我跟你一块儿去!”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喜悦之情很自然地流露出来了。

  阿惠诧异地问我:“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好象中了大奖似的。”

  我赶紧把脸一板:“我没什么高兴的…当然下了课总是轻松些,现在上课真累人,是不是?”

  我和阿惠走进病房时,雅雯正伏在椅背上小憩,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零散在肩头背后,病人滴着吊瓶,已经熟睡了。

  阿惠走到雅雯身后,正待喊醒她,雅雯却已经醒了,抬起头见是我们,忙嘘了一声,指指床上的病人,示意我们出去说话。

  我们蹑手蹑脚地出病房,阿惠让雅雯吃饭去,由她照看病人。我和雅雯在医院寻了处干净的亭子,我把拎着的饭盒递给雅雯,雅雯揉了揉脸,歉意地笑了笑:“给你们添麻烦了。”

  “我有什么麻烦的,倒是你辛苦了,看你眼睛里还有血丝呢,肯定一夜没睡吧!”

  “没关系,我的身体好得很,打个盹就恢复过来了。”雅雯打开饭盒,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在照料病人?”我见雅雯累成这个样子,心里不由得很不满,团委又不是只有林雅雯一个干部的。

  “本来还有两位同学的,是我让她们回去的,我一个人就够了,没必要影响这么多人的学习,嗳,对了,今天上了些什么课?”

  我一听瞠目结舌,就是啊,今天都上了些什么课,我竟然完全不知道!虽然我人在教室里,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好在我这个人有急智,赶紧打开书包——因为我每天都只把这天要上的课本装进来。

  我一边清点着里面的课本边含含糊糊地告诉雅雯。

  雅雯当然很难听明白的,“这样吧,你把你记的笔记给我看看吧。”

  这回我就彻底傻眼了,吭哧瘪肚了半天,最后硬着头皮说:“今天真不凑巧,正好钢笔没水了,所以没记笔记,我是准备今天晚上整理的。”

  “不要紧,我找阿惠借也行。”雅雯没有认真追究下去,低下螓首继续吃饭。

  我的心眼开始活动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周围不会有学校的学生,可以抛出我蓄谋已久的货色,没办法,以现在的情形,再不能指望哪个班主任来做思想工作,来阻止雅雯谈恋爱,而雅雯万一坠入爱河,对我将——简直是一场弥天大祸,无论如何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只有赤膊上阵,亲自去给雅雯做思想工作,告诫雅雯不要上了那些坏种们的贼船,不要听信他们的甜言蜜语,只要能保证雅雯大学四年不谈恋爱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大学毕业后,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爱和谁谈就和谁谈去呗,反正我是看不到的,眼不见为净。

  再说雅雯毕竟是一个纯朴的山里姑娘,哪里晓得那些猎艳高手的魅魉伎俩,如果我不想方设法做她的思想工作,去帮她筑一道篱笆起来,她就很容易误入歧途吃亏上当的,作为她的同学,特别是同桌,我有义务帮助她,可谓师出有名,光明正大。

  我随意聊天似的谈起学校的一些趣闻,当然都是平日里我苦心孤诣地有倾向性地搜罗来的有关女大学生谈恋爱上当倒霉的事儿。比较常见的是影响学业被勒令退学,还有的是因闹出丑闻被开除的,有的是偷食禁果被迫去做流产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反被所谓的男朋友一脚踹了,另寻新欢去了。还有甚者是因为谈恋爱吃亏上当心理变异逐步走上堕落之路的,不管在那里桃色新闻总是传播最快的,学校也不例外,我估计多数雅雯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其中有的还和雅雯身边的那帮坏胚们扯上一二,按理说有足够的说服力,特别是我又别有用心地把这档了事儿摆在一块说,够触“耳”惊心的。

  末了我义愤填膺地评述说:“现在很多青年男女没有健康的婚恋观,不是以严肃认真的态度而是以一种游戏人生的态度对待爱情——如果还称得上是爱的话,自以为潇洒,特别有一些人以掠夺征服别人的感情为能事,出现了一些所谓的班长、排长、连长的,视感情如儿戏,将追对象看作捕捉猎物一般,往往一旦征服旋即抛弃,然后又盯住下一个猎物,对于这类人我们应该特别提高警惕才是,不能成为他们炫耀资本的战利品。而学生特别是女学生一般涉世不深,想问题简单、天真,不易识破这些人的嘴脸,反倒容易被他们的甜言蜜语所蒙骗;参加工作以后情况就有所不同,打交道的人多了,人生经验也丰富些,考虑问题会比较实际一些,这时处理婚恋问题就比较适宜了…刚才我说的这些女同学的悲剧固然令人同情,不过她们自身也存在一定的问题,如果她们洁身自爱,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不轻易偷尝禁果,那些苍蝇们是无缝可钻的。”

  雅雯笑吟吟地听着我唾沫飞扬、慷慨激昂的一番宏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更不插一言半语的。

  我一口气说了半天,也累了,趁歇口气的功夫偷眼看雅雯的反应。雅雯一翦纯净清沏的秋波出神地注视着我,似乎要看穿我心中的小九九似的,弄得我心中一阵阵地发慌。毕竟我的动机不纯,虽然表面上听道貌岸然地在为雅雯着想,其实隐藏着绝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拜托你了,别在大学里谈恋爱,否则对我就是一场大灾难。

  俗话说捣鬼的人心虚,我见雅雯不吭气,心越发的慌,赶紧掩饰两句:“今天没什么事,多说了两句,有不中听的,别往心里去。”

  雅雯微微一笑:“你还蛮关心我的。”

  我的脸不由自主地发起烧来:“当然,当然,我是你历史悠久的同桌兼弟弟,应该关心的,古人说得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我是一片好心,完全是一片好心。”我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自已露出狐狸尾巴给人家揪,雅雯冰雪聪明,万一给她看穿我耍的小把戏,弄不好连朋友都没得做的,真是言多必有失!

  雅雯轻托香腮,似笑非笑地问我:“你认为健康的婚恋观是什么?”

  我一呆,这个问题我从来没想过,但人家问得很有道理,我气势如虹地谴责了半天不健康的婚恋观,总该存在一个对立的健康的婚恋观吧,否则何为健康,何为不健康?我哼哼咭咭地说:“你问得这个问题很大,内涵丰富,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阐述清楚的,你要给我一段时间思考,我再回答你。”

  “行,你什么时候考虑周全了,什么时候回答我吧。”雅雯很爽快地放了我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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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7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8) - ZT
第十八节

  随着时间的流逝,关于我和雅雯在拍拖的谣言渐渐平息了,一方面的原因是我和雅雯委实不像是在谈恋爱,从来没在一起逛商店、逛公园之类的,更没在一起跳过舞,有道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谣言终究是谣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另一方面的原因则是女大学生谈恋爱的浪潮终于席卷了我们这个班级,货真价实的恋人已经有了好几对,足以供给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和雅雯悄然退隐幕后了。虽然我已获得了我曾经渴望的清白,但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雅雯身边也不知不觉地围上了几个自命不凡的男生,每当雅雯生日时——也不知道这帮小子是怎么知晓的,雅雯总能收到一叠贺卡和四、五束礼品店送来的玫瑰花,而我和雅雯几乎朝夕相处了两年了,却从来不清楚雅雯的生日。到了周六,总会有人殷勤地给雅雯送来舞票,我却是从没见过舞票的影儿,因为舞票的分配完全是黑箱操作,所以各级学生会干部腐败现象严重,普通学生一般来说是见不到舞票的。

  说不清为什么,自从雅雯被一些人“居心叵测”地推选为系团委委员以后,我就开始被一股莫明其妙的恐惧所控制,时不时地冒冷汗,我平静安逸的生活节奏无可挽回地出现波漪。

  雅雯能歌善舞,是团委中渐渐地成了一名引人注目的活跃分子,她也很乐于参加、组织同学们的文娱活动,她聪明伶俐,待人真诚,在学生中很有人缘,不管走到哪儿都是一块香饽饽,我却仍然是群众中无声无息毫不起眼的一个极普通的小分子,总只能坐在观众席中欣赏雅雯欢快地与那帮可恶的家伙跳舞、唱歌,跟着同学们一起鼓掌、欢呼,而我心中其实是满心地不快,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自己也很奇怪我这种感受,为什么会这样呢?是雅雯歌唱得不好?完全不是,恰恰相反我一向以为雅雯唱歌比电视中那些所谓的歌星们强多了,是雅雯舞跳得不好?也不是,雅雯是系中公认的舞后,不管什么舞步看一遍就会,许多舞迷都说和雅雯跳舞就像带着一阵风似的,格外轻松愉快,我不会跳舞——虽然雅雯曾多次撺掇我要教我跳舞,我终究没学会,但我多次见过雅雯轻灵潇洒的舞姿,在舞厅,雅雯总是最引人注目的。我认真追寻了我不快的根源,结论是我这个人缺乏文娱细胞,对跳舞、唱歌没有兴趣,不然的话有雅雯这么好的老师,我就愣没学会最简单的三步、四步,既然如此,我大可不必要为难自己,给自己找罪受,以后不管团委组织什么活动,我是恕不奉陪了,以前只要雅雯一说,我立即二话不说一定去捧场,同学的道义自问也已经尽到了,不必所以这个星期六雅雯曾对我说晚上要在某某教学楼组织与一年级的新生进行联谊活动,我心不在焉地喏喏两句,吃完晚饭后,我背上书包照常找教室上晚自习去。

  我乒乒乓乓一口气把作业做完,然后就放下笔坐在那里等着,呆了半晌我才恍然明白过来,我竟然不自觉地在等雅雯拿传教士的笔记!但雅雯不在身边,今天晚上她是不会来了,一种空荡荡失落的感觉悠悠然地涌上心头,令我怅惘不已,本来计划做完作业后预习下一周的功课,但我一个字也看不进去,厌烦地换了一本书又一本书,直到翻出了传教士笔记的翻译草稿,我才停下来,和雅雯艰辛探索的情形无法抑制地一幕幕地闪现在脑海中,雅雯的一颦一笑,雅雯的忧愁,雅雯的喜悦,雅雯的苦恼,雅雯的……她的不同形象完全将我淹没,直到教学楼的管理人员来关灯时,我才发现偌大个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竟不知不觉间呆坐了近两个小时!

  我慌忙把书、练习薄、笔收进书包里,匆匆逃回寝室,躺在床上心里不无伤感地想,传教士的日记快翻译完了,雅雯似乎没有必要再和我泡在一起了,其实我和雅雯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人,雅雯开朗、活泼,喜爱歌舞,热衷于社会活动,而我纯粹一个书呆子,性格孤癖,不喜交际,与她几乎没有一丝共同点,我们没有任何理由能够继续走下去,何况雅雯身边还有那么多的猎艳高手在虎视眈眈,只要雅雯和其中的一个谈上恋爱,我和雅雯就肯定不会再在一起探讨太阳系的奥秘。上帝哟,想到雅雯有可能甜蜜地依偎在某个英俊男士的怀抱里,我的心突然一阵痉挛,那将是何等令人恐怖的场景,我完全不敢继续往下想象。我终于明白了近来我为什么一直生活在恐慌中,仁慈的上帝啊,千万别对我这么残忍,让我亲眼目睹这一幕。

  但这一切似乎将必然要发生的,我痛苦而冷静地想到,现在大学里的女孩子谈恋爱已经蔚然成风,特别是三、四年级的女生,往往一个寝室里只要有一个女孩子有了对象,很快其他的姑娘就会一人带一个跟班了,似乎不如此就很掉价似的,雅雯寝室里的女孩子中阿莉、阿蕙、阿岚都已经有了朋友,其中阿莉还换了好几个,在那些久经恋爱沙场的老手们的猛攻之下,不经世事纯洁无邪的雅雯又能坚持多久呢?

  我不禁加倍地怀念一、二年级的班主任,尽管他老和我过不去,总在冤枉我,但如果他老人家还在的话,我就不必要躲在寝室里惴惴不安了。如果学校明文规定学生不准谈恋爱该多好呀,我就仍可以自由自在与雅雯交往,但这怎么可能呢。这只是一个梦,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我有什么权利去干涉雅雯的自由呢,雅雯和别的男孩子开心地唱歌、跳舞是她的自由,她的权利,这关我什么事?我反复地问自己。无论如何,四年之后,大家毕业了,就要各奔东西,按规定她是要到她的省份去,我呢,也要去本省的某个企业或机构,我们将相距千里,除了偶尔通通信外,我们将很少联系,在我的生活中她将逐渐淡出,把和雅雯的这一段交往就作为一段美丽的回忆保存在记忆中尘封起来吧,就像传教士所作的艰苦卓绝的探索最终成为暗黄纸上的历史印迹一样,我和雅雯的努力及大胆的猜想也会成为历史中一阵不留痕迹的清风,因为我们遇上的也许是永远解不开的谜团。将这所有的一切都抛到脑后去,注意力集中到功课上来吧,我毕竟还只是一名学生,我很想做到这一点,但我无法抑制自己的胡思乱想,无法从逻辑混乱的猜测中解脱出来:雅雯会和谁谈恋爱呢?整个星期天就这样悄悄从我身边溜走了。

  星期一的早晨,我走进教室,似乎一切并没有什么变化,雅雯依然坐在前排静静地翻书,右边空着一个位子,我心中一下轻松下来了,就像一名挑夫挑着一付沉重的担子走了很远的路,然后一下子把担子放下来的感觉。一般来说判断女同学在谈恋爱的一个很重要的标志是她是否突然在后排就坐,因为卿卿我我也好,给恋人写点甜甜蜜蜜的话语也好,在前排是很不方便的,我暗笑自己神经过敏,自寻烦恼,我习惯性地在雅雯身边坐下。

  “前天的联欢晚会你怎么没去?”雅雯纯净的大眼睛探寻着我的思绪。

  我吱吱唔唔地说:“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没去。”

  “你哪儿不舒服,到医务室去看了没有?现在好点了吗?”雅雯十分关切,弄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很后悔自己撒这个谎的,白让雅雯担心,忙说:“没事,没事,一点小问题,喝了杯热水,蒙在被子里睡了一觉就好了。”

  幸好雅雯没有穷诘:“这两天天气变化快,要注意点哟。嗳,昨天我又有了新想法,不知道有没有道理,晚上我说给你听。”

  我连忙答到:“好的,好的。”我悄悄地抹去额头上的汗珠,说谎对我实在是一件很费力的活儿,看来我纯粹是庸人自扰,雅雯如果要谈恋爱,肯定会和我打招呼的,说不定还会请我拿主意呢!

  传教士的笔记接着详细记叙了他参加土著人一次祭祀活动,这样的祭祀活动土著人52年才举行一次,仪式十分隆重,传教士被作为神的使者参加了祭祀的全过程,传教士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宣扬教义。为了把教义融进其中,他是挖空心思,费力翻阅了大量土著人为祭祀活动服务的典籍,当然是得到了巫医的鼎力帮助,传教士才弄了个眉目出来。传教士介绍说,这些典籍全是些复杂的各种历法的计算和神话故事,由于传教士已经明白土著人的神祗全是天上的星星,因此他很快就发现这些典籍里面蕴藏有丰富的天文知识,这幅古怪的星际图就是传教士多年苦心钻研的结果。

  

  翻译到这,尽管我心中有一定的准备,还是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下中国人又可以宣称早X百年发现了提丢斯——波得定则。”

  雅雯笑了笑:“我早就猜到,这幅星图不会是传教士自己臆造的,如果这幅星际图是史前的太阳系,就很好解释传教士碰到的‘神迹’了。”

  “今天上午你说有新想法,是什么新想法?”我突然想起早上的事来着。

  雅雯点点头,指着星际图说:“我在想,史前的太阳系中,冥王星和它的卫星查龙很可能都是海王星的卫星,这就是为什么这幅星际图中没有冥王星的缘故。魔星经过海王星轨道时,以它巨大的引力将海王星拖到现在的位置,冥王星和查龙还有其它的冥外小行星由于在远海点,就留在了原处,冥王星和查龙隔得比较近,在失去海王星这个中心后,就互相旋转起来,形成了所谓的第九大行星,其它的冥外小行星也有可能是海王星和魔星相互作用遗留的碎片。”

  “你的想法有道理!当初发现海王星时,是通过计算它对天王星的摄动作用然后再按计算位置观测到的,冥王星则是计算它对海王星的摄动作用观测到的,事实上,冥王星这么小,根本不可能对海王星产生什么摄动作用,这幅星际图上那颗魔星倒还差不多。而且冥王星是九大行星中行星与卫星之比最大的,这一直是天文史上的一件疑案,根据你的假说是可以满意地解释这个谜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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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7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7) - ZT
第十七节
  “我收到信号了。”阿城兴奋的声音打破了飞船内令人难以忍受的寂静,孤独太令人可怕了,尽管我是一个经过严格心理训练的宇航员,但我相信,像刚才的状态再持续十个小时,我一定会发疯的,在地面的训练过程中,我模拟处理了无数种意外,但从来没想到会遇上现在这种情况。整整二十小时过去了,我们发疯地不计一切代价使用一切可能的手段同外界联系,却收不到任何回音。如果说长城号的通迅装置有问题,我们还好想一些,但长城号的通迅设施偏偏工作良好,真真是不可思议,难以理喻,就像我们被所有的人彻底遗忘似的,或者说我们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我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取得联系了,不必所有的重担都我一个人挑了,我觉得我简直是太累了,绷紧的弦松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疲倦袭了上来,眼皮沉重得让人无法抗拒,我打了个哈欠,眼前的一切顿时朦胧起来,我含含糊糊地说了句:“阿城,按我前面说的汇报这里的情况,有什么小问题,你自个儿处理,我好困,让我打个盹吧…。”说着说着,我好象又回到了大学的教室,和雅雯在一起讨论着什么问题,教室里的灯光昏暗,我努力想看清楚我面前的书里写得什么,好回答雅雯的问题,但我总也看不清,我甚至连雅雯问的什么问题也忘记了,在雅雯期盼的目光中,我感到无比的焦虑……

  我睁开眼,面前繁密的仪器、仪表让我发了会儿愣,这是什么地方呀?过了片刻,我才回过神来,这是长城号宇宙飞船,我不无惆怅地想我已经不是在大学念书的我了,那令人难忘的岁月已永远离我而去,连同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人儿,要是时光永远停留在那个时刻该有多好啊……

  “您醒了?”阿城怯生生地问了句,她可是很少这么小声说话的。

  又该面对冰冷的现实了,我不情愿地揉了揉脸,振作了一下自己的精神,“阿城,我睡了多久了?”

  “三小时十二分。”阿城轻声曼语地说。

  我一惊,竟然睡了这么久,要误事的,我禁不住责怪了阿城一句:“为什么不早喊醒我?”,阿城没有吭声,我忽然想起了件要紧的事儿来:“对了,在我睡着之前,你收到了一个什么信号?是谁发来的,是地面的指挥中心还是其它的航天器?说些什么?你是怎么答复的?”

  “……”

  “你怎么不说话?”我很奇怪,“哦,是不是我问的太多了,别着急,你从第一个问题向后一个一个慢慢地回答。”

  良久,阿城才很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回答:“我没有译出来,这是一组很古怪的信号,与地球上已知的常用密码有很大的区别,我正在努力地破译中。”

  难怪阿城说话声音突然变这么小,因没有完成任务她还知道羞愧!我在好笑之余又有些惊讶,以阿城的能力,竟然没译出来,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会是什么信号呢?一定不是地面指挥中心发出的,在如此紧急的关口,他们没有任何道理故弄玄虚的,再说又不是战争时期,搞一套费解的密码没有什么意义,普罗米修斯计划是一项国际合作项目,共享信息,同地面指挥中心的联系规定用明码,这是多方达成共识的,有谁会变卦呢?

  “信号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我猜想阿城可能是截获了他人的通信,在太阳系中飞行的航天器绝大部分是用于军事目的,这是人所共知的“秘密”,只是大家不说破而已,即便是这次普罗米修斯计划,有媒介报道“樱花”号和“探路者”号均负有秘密使命,曾引起了舆论界的一片哗然,相关的外交官们不得不为此大费了一番口舌。能让阿城犯难的信息,我敢肯定地说,只能是军用密码。

  “信号清晰强烈,距离我们不远,应该在两千万公里之内。”阿城见我没有怪她意思,说话又来劲了。不管是什么信号,毕竟是收到了信号,比孤悬太空的处境强多了,太空舱里的气氛为此活跃了不少,我也感到了饿意,即然有人在我们附近,迟早会取得联系的,没什么可着急的,现在要紧的是先填饱肚皮再说。

  我从食品舱里抓出一袋水和一筒压缩食品,心不在焉地问了句:“是人工信号吧?”

  “是人工信号。”

  “你给它用明码发讯,说我们是中国的长城号飞船,正在执行一项宇宙探测计划,需要它提供帮助,请它也用明码发讯。顺便找找它在哪里,最好是艘载人飞行器…”我本来还想说“如果是无人探测器,那就太没劲了。”我忽然想起阿城的身份,还是不说为妙,会让她多心的,我把这句话连同一口食品一齐咽了下去。“一般性的事务你自行处理,我要吃点东西再工作。”

  虽然太空食品比起二十年前,色、香、味都有了不小的改进,但我始终无法适应,我渴望着能喝上一碗金黄的热腾腾的小米粥,再嚼一块自家做的臭豆腐,这点小愿望在这里却成了不可企及的奢望,吃了一年半的太空食品,实实在在从内心里感到腻味,但要填饱肚子,没办法。

  我闭着眼睛将最后一口食物咽了下去,歇了口气,才对阿城说:“有什么新情况?”

  “距离我们1236万公里处有一人造物体以每秒145公里的速度向我们飞来,我们接受到的可疑信号正是由该物体发射的……”

  “是雅典娜号!”吃饱了饭,精神自然松驰下来了,其实我早该想到是姗姗来迟的雅典娜号了,人一紧张太容易忘事:“它是不是从天王星轨道飞过来的?”

  “是的。”

  “那它肯定是雅典娜号,不会有错的。”我不容置疑地说,人也兴奋起来,既然雅典娜号赶来了,我们的使命仍然有可能完成,否则耗资巨大的普罗米修斯计划就变成了一场昂贵的肥皂剧。

  “雅典娜号?”阿城并不苟同我的判断,反诘了一句:“它为什么要使用密码?”

  “欧洲人想考查一下你的能力呗。”我对我的判断充满信心,丝毫不打算接受阿城的意见。在我们四艘宇宙飞船尚在修建时,舆论界就十分关注各飞船的性能,就哪一艘飞船最先进、功能最强大的问题各国新闻界有过一场不见硝烟的激烈舌战,自然是各夸各的,没有形成过共识。更重要的是,我很清楚在天王星轨道外的航天器只有执行普罗米修斯计划的四艘飞船,再没有其它的人工飞行装置,把飞行器材送到这么远的位置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长时间的准备和航行,根本不可能瞒天过海的,我对阿城说:“你快告诉雅典娜号,现在情况紧急,让他用明码发讯,我处急需帮助。”

  不到两分钟,阿城不紧不慢地说;“对方回讯了。”

  我急问到;“怎么说的?”

  “仍然用的密码。”

  “什么?”我怔住了。

  “和以前的讯号是同一性质的密码。”阿城补充了一句。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他们还有这个闲情逸致。”我气愤不已:“告诉欧洲人,让他们不要开玩笑,现在情况万分紧急,太阳系有重大变故发生。”

  然而无论我怎么着急和愤慨,雅典娜号就是固执地用令人恼怒的密码发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

  “看来欧洲人下决心要考较我们一番了,阿城!拿出你的本事来,给他们瞧瞧,看在八国联军的份上,你无论如何要争口气,不能输给他们。”

  “是,程教授,我会尽全力的。”

  我想了想,决定帮阿城一下:“阿城,我提个建议,你考虑一下欧洲人的密码是否源于一些古老的语言,譬如说欧洲比利牛斯西部地区曾经使用过的古巴斯克语。”

  “程教授,您的直觉非常正确,对方的密码和一些古老的语言有密切的联系,但我需要更多的信息。”

  “这样吧,你不停地给雅典娜号发讯,不妨痛骂他一顿,他会给你回讯的,你就可以得到更多的信息了。”

  想和我们斗智,欧洲人未免是班门弄斧,我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果然过了片刻,阿城十分激动地说:“我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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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6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6) - ZT
第十六节
  我走进教室,如往常一样,雅雯仍然坐在前排的老位置,右边空着。我则犹豫了,若外甥打灯笼——照旧,按老二的说法,班主任真在批评我的话,我岂不是太不给班主任的面子了,弄不好,我在班主任他老人家心目中的形象就是一个屡教不改、巧言佞色的惯犯了。但我不去呢,可不就是不打自招,授人口实了,我本来是清清白白的,如此一来,别人岂不会说我做贼心虚的,一时间我竟左右为难,步子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迈了。我向雅雯瞧过去,她也正在看我呢,她如秋水般清澈的大眼睛依旧恬然纯静,如一泓清泉泻入我焦燥的心灵,清凉甜净沁人肺腑,我如一团乱麻的心绪顿时宁静了,身正不怕影子歪,雅雯都不怕,我又何苦自寻烦恼,走自己的路,由别人说去吧!主意拿定,我挟着书包雄赳赳、气昂昂义无反顾地走到雅雯身边坐下。  

  阿莉今天坐在雅雯的左边,她见我腆着脸皮居然又跑来了,忍不住讥诮道:“我们的模范青年怎么不避瓜田李下之嫌啊?”  

  我气壮如牛地反驳道:“我行事光明磊落有什么好怕的。” 

  阿莉还想说什么,雅雯轻轻一拍她的手:“老师来了。” 

  当事人不着急,阿莉不免泄了气,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对于我在班委会上著名的发言,雅雯没有提起过,我当然也不会主动去表功的,就像从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我和雅雯在继续“正常”的交往,继续啃那本传教士笔记。  

  

  值得欣慰的是,在经过漫长的历程后,传教士的笔记终于开始谈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挨着那幅神秘星图的边了。  

  随着和土著人交往的增多,传教士的地位又特别,土著人都非常信任他,对他是无话不说,真正把他看成是上帝派遣来的救赎者,因此传教士对这些土著人有了更深的了解。很快他就无比惊异地发现这些土著人知道他们在一个很大很大的球形体上生活,而且这个球体在不停地绕着太阳旋转,这无疑让传教士大大震惊,因为据他了解中国人的宇宙观是极其落后而且很模糊,除了少数接受西方文明熏陶的知识分子外,绝大部分中国人只停留在天圆地方的直觉中,比起他们远古的祖先来,可以说普通中国人的宇宙观没有任何进步。而眼前的这个部落处在中国最落后、最闭塞的地区,但是偏偏这些文明程度比汉人还要落后多的土著人居然知晓当年布鲁诺用生命换来的事实。  

  最初传教士怀疑有其它的传教士或者是探险家到过这个地方,传授了这些知识,但土著人宣称是祖宗留下的说法,已经在这个部落里生活了十几年的传教士完全信任土著人的诚实,因为他认为这帮土著人的头脑还未复杂到能够编一套娓娓动听的谎言的地步。  

  

  更让传教士吃惊的是一些上层土著人还知道天王星和海王星,这两颗星同太阳系的其它行星一样都是土著人崇拜的神祗,传教士注意到,土著人令人惊异的天文知识融合在他们的宗教理念中,这些神圣的知识在某些特定身分的人中严格而慎重地代代相传,多以口述为主,继承人只有在被确认已牢记住了神圣的知识才能继承那些荣耀的位置,特别是巫医,平时行医,特定的时刻负责主持宗教祭祀活动,更需要掌握这些神圣的知识。土著人知道金木水火土星虽然让人惊异,倒也可以接受,但天王星和海王星这两颗星用肉眼是绝对看不见的,尚处在刀耕火种的土著人不可能拥有天文望远镜之类的工具,他们又怎么能够知晓呢?他们甚至还知道这两颗星与木星类似,是木星的亲兄弟!传教士是如此的吃惊,以至我们从他的笔迹都能感受他日益激动的情绪,笔记的字迹明显变粗,下笔更加有力,书写更加零乱,二十六个字母都差点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曲线,好在我和雅雯对他的书写习惯有了足够的熟悉,能勉强辩认出来,当然传教士把所有不可思议的发现都归结于上帝的神迹,传教士还洋洋得意地宣称他找到了可以证明上帝存在的铁证了,他断言“除了上帝之外,还有谁可以解释这些土著人离奇的知识。” 

  

  这些内容翻译出来后,我和雅雯的震惊一点也不亚于那位传教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骇然笑道:“这下中国人可以宣称比哥白尼提早N百年发现了太阳中心说。”  

  雅雯合掌道:“如果我们把这个发现公布出去,一定会震惊世界。”  

  我叹了口气:“但不会有人相信我们。”  

  “为什么?”雅雯不解地问我:“我们有这本日记作证据的。” 

  我摇了摇头:“日记有什么用,现在假货正时髦着呢,假烟、假酒、假药、假记者、假军人、假学生…几乎没有什么不可以假冒,前些年,外国的希特勒日记、中国的江青日记、孙子兵法八十二篇等等闹得沸沸扬扬的,人们记忆犹新啊,我们再抛出个传教士日记来,好心肠的人会认为我们在制造愚人节的玩笑,在法官眼里,我们准成了两个手段高明、死不改悔的作伪者。”  

  雅雯听罢,沉默了半晌,然后浅浅地一笑:“我是主谋,你是从犯,法官会考虑从犯年幼无知,系受人哄骗,误入歧途,姑且宽大处理,当庭释放…”  

  “你不怕从犯撕了你的嘴!”我又气又笑,作势欲撕她的樱唇,雅雯连忙向后躲,咯咯地笑个不停,弄得周围的学生全都转过头来,以抗议的眼神盯着我们。我连忙嘘了一声:“暂停,暂停。”雅雯发现影响了别人的学习,生生地忍住了笑,其实教室里一对对的情侣倒是不少,不过大多是喁喁私语,声音小得像蚊子哼,绝不会像我们这一对“水货”这样恣肆嬉闹,且雅雯的笑声清脆响亮,十分地惹人注意。  

  “我们也别太相信传教士了,会不会是传教士为了证明上帝的神迹在有意哗众取宠?”我冷静地想了想,对传教士笔记的真实性表示了怀疑,毕竟落后原始的部落与先进的天文知识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不会的。”雅雯眉尖轻蹙:“传教士在我们瑶寨苦熬了近四十年,一个总想着出风头,制造耸人新闻的人无论如何是不会也不能忍受的,再者编造这样的谎言对传教士本人并没有好处,大凡作伪者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钱和名,在我们那个穷山沟里能有什么钱?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这本日记,传教士所作的一切必然湮没无闻了,再者我们寨子里的老人都说这位传教士是个待人真诚和蔼可亲的洋人,不似别的洋鬼子眼珠里只有黄金,所以他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凭空捏造这些事实。”  

  我点点头:“如此说来,笔记的可信度很大,那么我还是坚持我原来的观点,你们这个寨子是玛雅人的孑遗,因为玛雅人也是令人不可思议地拥有许多先进的天文知识,他们也知道天王星和海王星,事情不会这么凑巧的,除非来源于同一个起点。”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玛雅人和我的族人怎么会知晓他们肉眼根本就看不见的天文知识?”  

  “这就要回到你的火星人理论了,这个理论还可以解释玛雅人的典籍为什么会记载九千万年前甚至4亿年前的事,因为这是玛雅人在火星上的历史。”  

  雅雯撇撇嘴:“你可别往我脸上贴金,什么这理论那理论的,充其量只是些胡思乱想而已。”  

  “那就是假说好了,林雅雯火星人假说。”  

  雅雯笑着轻轻一捶我的背:“少贫嘴了,嗳,我还有个新想法,你看有没有道理。”说着,她把那幅星际图小心翼翼地展开:“我认为火星的灾难来自于这颗星。”雅雯指着图上的第五颗大行星:“我们姑且称它为玛雅星吧,即然你那么肯定我的祖先是玛雅人。是玛雅星的意外破碎,致使大量的碎片撞向火星,不仅制造了火星表面密集的陨石坑,而且这些碎片与火星稠密的大气磨擦生热,燃烧,耗去了火星大气层的原本丰富的氧气,形成了火星厚达

  20米的氧化物浮土层,并产生了高温,瞬间融化了火星上所有的冰,在火星表层冲刷出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巨大河道,由于大量陨石持续撞击火星产生的高温,这些水又迅速地汽化、离子化,从而散逸到宇宙空间,最终留下了一颗荒凉、干旱、大气稀薄的死星,当然火星生态圈也就彻底毁灭了……你觉得如何?。” 

  我听她说完,忙从书包里翻出一张剪报来,对雅雯说:“你的解释很有道理,至少比那个叫什么来着的俄国学者火卫三的假说更令人信服一些,玛雅星的破碎也会在地球上留下印迹的,你看看这个。” 

  报载:大约四十亿年前,地球上的第一个生命单细胞有机物出现,之后经历超过30亿年才进化成为大型多细胞生物;4亿4千万年前,首次大规模动物灭绝事件发生,许多海洋生物消灭;3亿7千万年前,第二次大规模灭绝事件发生,70%的海洋动物种群消灭;2亿5千万年前,悲剧性的二叠纪灭绝事件发生,超过90%的动物消灭,一些类似哺乳动物的脊椎动物幸免于难,最终进化为真正的哺乳动物;6千5百万年前,一颗陨石撞击地球的巨大冲击引起白垩纪灭绝事件,地球气候急剧改变,恐龙灭绝,哺乳动物得以迅速繁衍。 

  雅雯看完剪报,略有疑惑地问;“你的意思是……”  

  我兴冲冲地说:“玛雅星这么大个儿一旦破碎,地球很难不被波及,我认为地球白垩纪灭绝事件和火星生态圈毁灭事件很可能是同一事件引起的。”

  “有道理。”雅雯充满灵气的秀眸一亮,“玛雅星破裂成小行星带是太阳系的一件大事,一定会留下许多蛛丝蚂迹,假如这件事情曾经发生过的话。”雅雯又把这份剪报小心抹平,整整齐齐地叠好收了起来。 

  我侧过身对着雅雯,看着她严谨、细致的行为,大为佩服:“你肯定是块科学家的料子。”  

  “是吗?”雅雯微微一笑,雪白细密的贝齿一闪而过,我突然发现雅雯其实是个非常美丽的姑娘。  

  雅雯一抬头发现我正呆呆地看着她,诧异地问:“你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下醒悟过来,忙说:“没有,没有……现在有一个问题,玛雅星怎么会破碎呢?从这幅星际图上看,玛雅星比地球还大,需要多少当量的爆炸才能把这家伙炸碎啊。”  

  雅雯点点头:“是啊,仅从内部因素来考虑是很难出现这种情况的,还是有可能是外部因素造成的。”  

  “星际碰撞!”我的思维来得很快。“一般的小行星是不行的,除非……”  

  “除非是这颗星。”雅雯指着星际图上最外围的那颗大行星,兴味盎然地说:“我又有了新想法,我们假设这幅星际图是史前的太阳系,由于某种突然的变故,这颗大行星——我们暂时称它为魔星吧,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切入了其它大行星的轨道,一路搅了个天翻地覆,最后与玛雅星迎头相撞,双方撞了个粉身碎骨,绝大部分碎片都飞出了太阳系,剩余的一小部分碎片或者冲进太阳里消失了。或者留在原玛雅星轨道上形成了小行星带,或者零零散散地分布在整个太阳系,火星那两颗小得出奇、形状又不规则的卫星很有可能就是残存的碎片,说不定很多彗星也都是它们的残渣。”  

  我寻着雅雯的思维往下深入思考,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个想法很有趣,可以解释为什么小行星的形状大都极不规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海王星、天王星、土星、木星为什么都有行星环,魔星一路横冲直撞,在它从这些行星身边经过时,由于巨大潮汐力的作用,都有一颗或数颗卫星被撕碎,从而形成了今天我们所见到的行星环。”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5) -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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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论坛: 小说故事   发表于: 星期四 八月 12, 2004 9:35 pm   主题: 我的情人失落在六千万年前 (15) - ZT
第十五节
  新学年,班主任召集全班同学开了一个班务会议,他首先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在过去的一年中,我班同学在学习、体育竞赛、军训、义务劳动、思想政治教育、课堂纪律等方面取得的好成绩和表现出来的好人好事,表扬了几位在各方面表现突出的同学,然后班主任强调指出,在过去的一年中,已有不少同学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  

  

  “这是一个好现象,证明了我们这个集体是一个团结向上的、有朝气有活力积极追求进步的集体,四年对于人生长河而言是很短暂的,但对于你们的未来却有着相当重要的意义,是人生成长道路上的关键阶段,可以说决定着能否走好以后的人生道路。我作为你们的班主任衷心希望全体同学个个都能以优异的成绩顺利完成大学的学业,以过硬的本事走向社会或者继续深造,所以我希望大家继续保持、发扬好的传统,在新的一年中更上一层楼,取得更多、更好的成绩。但是——”  

  

  班主任呷了一口茶,话锋一转:“在上一学年中,也出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造成了不良影响,如有的同学课不上,晚自习也不上,热衷于炒股票;还有的同学刚刚步入校门就忙于谈恋爱,荒废学业。大学是学习的场所,是给你们提供机会学知识、学技能、练本事的地方,在中国,能走入大学殿堂的青年毕竟是少数,你们能走进来,我相信你们都付出了很多努力,你们应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要虚掷光阴。我不是想教训你们,我是个过来人,社会经验比你们要丰富一些,我以大哥哥的身份给你们提供一些有益的告诫,近些年在我们学校形成了一股不正当的风气,这就是大学生谈恋爱的问题,根据我个人的经验,大学生早恋害多益少,最后真正成的没几对,大多数是抱着玩玩的不正确的动机,不仅浪费时间,伤害当事人的感情,而且培养了一种对爱情对家廷玩世不恭的态度,对于以后家廷的稳定个人的幸福没有任何好处,而且你们的年龄还小,并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心理承受能力差,自制力差,往往因一时冲动造成不可弥补的严重后果,酿成悲剧,特别是女同学,我建议你们有时间的话,到校办公楼门前橱窗看一看,看看有多少是因为这种事被勒令退学,而且还有很多是因为沉进所谓的爱河,成绩一落千丈,考试多门功课不及格,班主任说完,又呷了一口茶,环视了一遍他的学生,最后视线停在我身上,显然是希望我发言,我顿时从心底里涌起一股自豪的感觉,我居然能获得班主任的青睐,难免飘飘然了,不暇思索地站起来:“我先谈谈我的认识,抛砖引玉,说得不好,大家不要笑话哦。”  

  班主任点点头,“好的,我们先听听程慈航同学的发言。”  

  我清了清嗓子,才开讲:“我认为班主任说得非常正确,十七八岁正是人学习的黄金季节,我们应当把主要精力放在学业上,父母含辛茹苦地供给我们上学,是希望我们学一身本事,绝不愿意我们把时间浪费在电影院、公园和舞厅里,何况谈恋爱是件很复杂的东西,把握起来应该比较困难,我们现在还年轻,人生阅历不丰富,情感尚未完全发育健全,不适宜谈论婚恋大事。总之,我们应该抓紧时间学习、学习、再学习,不辜负家长——嗳,那个人民还有党对我们殷切的期望,为振兴中华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我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自我感觉相当不坏,怎么也应该给老师留下一个比较好的印象,至少也是个要求上进的青年,但看同学们的反应,让我大失所望,竟然没有一个人为我的精彩发言鼓掌,全用古古怪怪的眼神盯着我,更奇怪的是几位女同学一个个闷着头花枝乱颤,显而易见在拚命压抑不笑出声,连班主任也是一脸大感意外的表情,我把所发的言在头脑中又过了一遍,没有什么明显的错误啊,更没有可笑之处,全是堂堂正正放之四海皆准的大道理,我十分纳闷地坐下来。  

  好在很快班主任就说话了,打破了令我压抑的沉寂:“程慈航同学的发言很好,大家要像他一样积极发言,不要怕说错,讨论的目的就是互相提高认识。”  

  散会后,同学们各自返回宿舍,我一进门,张老二贼笑着对我说;“真不知你是假糊涂,还是真糊涂,班主任说得就是你,你还一本正经的。”  

  我一愣:“说我,说我什么?我可没去炒股票呀。”  

  张老二鼻子里一哼;“在我们哥们面前就别装蒜了,在谈恋爱方面你可算得上是一号人物啊!”  

  我一听,有些急了:“说我谈恋爱?真真见鬼了,完全是没影的事儿,我和谁谈来着?”  

  胡老三不屑一顾地说:“怕什么,有什么好说的,我们的班主任是个死脑筋,转不过弯来,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他还在念早恋有害论,中学生才叫早恋,大学生叫什么早恋啊,看看人家三、四年级的女孩子,几乎个个身边陪着一个白马王子,有的还换了一个又一个的,号称班长、排长、连长的多得很,我们再不积极点,我们班的女孩子都要被高年级的前辈们抢光了。”

  

  荆老四插了一句:“话不能这么说,老师也是为我们好。”  

  我见他们俩个把话题越扯越远,认定我在谈恋爱似的,忙把张老二拽着:“你可要把话说明白呢,我什么时候谈过恋爱呀?”  

  “你还嘴硬,大家都明白得很。”  

  我叫起撞天屈来;“说我谈恋爱,真是天大的冤枉,我从来没陪女孩子到外面的电影院看过电影,周末舞会那更是从来没去过,到现在我连三步、四步都不会走,居然说我谈恋爱,真是笑话。”  

  

  “那你和林雅雯算什么?”  

  我理直气壮地说:“正常的同学关系。”  

  “就这么简单?”  

  我毫不退让:“就这么简单!”  

  “那你们总泡在一起作啥?”  

  “什么也没做,就是探讨一些共同感兴趣的问题。”  

  “什么问题?是不是人生问题呀?”室友们一阵哄笑。 

  我生气地说:“谁像你们,就知道谈女人,我和林雅雯同学在探讨很严肃的问题:宇宙的奥秘!”结果室友们笑得更厉害了。  

  话虽如此说,我还是私下里认真反省了一下,我和林雅雯同学是不是在谈恋爱呢?任何事物都是由内因和外因两部份组成,在学校,男女同学在谈恋爱的一个显著的外部特征是两人的饭票伙在一起吃饭,在食堂常常可见一些男生骁勇地冲锋陷阵,那多半就是为了女友弄一个好菜,我和雅雯没有在一起吃饭,即便偶尔坐在一个桌子上,那也是各打各的,互不相干,所以从外因讲,我和雅雯不是恋爱关系;男女谈恋爱,肯定是想在一起过家家的,我程慈航绝没有想成为瑶家女婿的愿望,所以,我和雅雯缺乏恋爱的内在基础。所以无论从哪个角度讲,我和雅雯都不可能是恋人关系,同学们说我和雅雯谈恋爱真是一件咄咄怪事,纯属一起人为制造的冤假错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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