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三十三夜》

诗歌是成人的童话
需要用孩子的心智读它。
------ 第二十九夜
第一夜

蛇作为旁观者的时候，静谧无影。寒气
冷血和长且柔软的无足身体，隐蔽于草丛
智者互有善恶之敌，充满了毁灭一切和
再生一切的力量与勇气。而大智者
无敌。一乘能堪破，死生的奥秘
是谁借助了蛇的身体，魔鬼盘踞着站起来
口舌是唯一，和唯一存在的有力武器
牙齿反射森森冷光，突突的芯子，预言死亡
毒腺已涨紧喷发的力量，喉咙足以吞下
自己，也吞下绝望。当自己就是整个世界
一块屏息的石头，坚硬冰冷，凝固海水的蓝和
碧色长空，在灰且光滑的洁净表面，芸芸
众生，开始了繁衍。心无所依怙，沉入明镜
梦跨越了后世前生，醒来，遗忘了众多
记忆和迷惑，窥见得因由，引诱之蛇
在秘密的花园，在幽僻的小径，风声的耳语
静谧无影，蛇已经演完了自己的角色
笛卡儿写着：我思故我在。

第二夜

初生的幼兽，会将眼睛窥见的第一个
生命，认做亲人。狼孩，人猿，以及丑小鸭
小蝌蚪。释放出，生灵万物的原始感应
母亲的爱，不只是母亲的奶水，她必须敞开
双重心扉。付出迸发的原始之爱，并接受种子的
回归，使汪洋大海，融汇涛涛江水
使一个宁静的夜，进入神秘梦乡。满天星光
无一不是遥远的希望，无一不指引向前的
方向。而我们要去哪里？谁人又知晓
寻觅真理和根器，于茫茫世界，得而无得且
失而又失。雏鹰哀鸣，云天展翅
群山吞没了乌云的哭泣，暴雨夹杂着酸腐的怨气
一切又滋养大地，滋养森林的硕硕躯体
参天的树木更加强壮，肉体的脂肪更加丰裕
循环往复的生死命运，隐藏着秘密的暗哑之因
父亲想着父亲的时候，进入孤独的自身
父亲亲吻女儿的额头，开始了纸面的飞行
歌德写到：我行故我在。

第三夜

摧残一个木偶，玩具娃娃喜爱玫瑰花
一个女人一生中娇美的岁月，在窄门敞开
光线的刹那，开始融化。恍惚的疼痛
隐藏心中，尚未燃烧的烟花火种。我真说不清
什么是爱情。猜测不等于理解。惊恐和倥偬
是两码事情，死亡迟早要发生
但是要迟钝，迟钝，再迟钝些。而不是匆匆
匆匆，太匆匆。魔鬼不善柔情，死神当然太凶
伤口开始了自言自语，不要用伤痕淹没我
时光的机器，碾随了音符和旋律，看看竖琴
一对牛角造型，分明是强迫死牛去聆听
杀死了牛，强迫他改变。残酷的现实使弱者悲观
践踏窗外的玫瑰花丛，吸干雨后的阳光春梦
金钱作乱，它是战争的导线，它表面上
为世界装典丽颜，暗地里挥舞阴险的爪子
它撕碎了多少心，撕碎了谁的心。铜镜记录着
悲伤的泣血，一个女人的痛苦多源于自身
福克纳写到：我爱你，但是以我的方式。

第四夜

佛法无边，无法如圆葱剥进虚无
生命有限，戏剧在戏剧中循环上演
在冰冷镜头的摆弄下，世上的一切全部是
道具。外景天地与室内桌椅
按需要程度，依次为主题与修饰
重要与次要补充，也包括主角与配角
皇宫与牛棚，动物隐藏到人的心中
呈像的小孔，记录了历史缩影
为了权利与爱情，有了战争与和平。那台阶上
正坐着芸芸大众。它也曾托着
君王的后腚。悲剧开演了，悲剧在悲剧里
一场喜剧，换了个你。你换了个
视角，观看发生，在发生里行进的全部
螳螂的爱情，以异性的吞噬作为结束
蝴蝶展翅的瞬间，凝聚了漫长的黑暗和
爆炸的改变，蝉声嘶哑，是对深埋于地下的
重压的讨伐。痛苦是虚无，就没有痛苦
圣经上写到：尘归尘，土归土。

第五夜

从波德莱尔的悒郁，窥见到巴黎
鲜花和粪土的滋养，给思想清醒的力量
荣光，来自黑夜的创造。飞鸟
衔枯枝，抵御西北风寒。内心革命的火焰
辉映寂冷的夜，星空灿烂
卢浮宫悬挂着饥饿的骨头，幻想
发现了，那画框里挤压着，色彩深处隐藏着
是驱使倔强的手指，跳动的孤独
艺术是心灵卑微的火种，贫瘠的土地举起
荒原的呼声。死亡蜷曲的身体
衣衫褴褛，是妇人哭泣的，孩子的身体
眼望上帝。混合了期盼，委屈和诅咒的眼神
法兰西王座上躺着孩子，是应该的
人民的孩子，倒在战斗的血泊之中
人民的孩子站起来，成为人民的呼声
拿破仑属于人民，当他不属于人民的时候
一条狗的名字叫拿破仑，诗人赫鲁伯这样诉说
加缪写到：存在是荒谬的。

第六夜

红酒的温暖过于虚情，空空的海螺
鸣响回声。耳朵和眼睛，搞不懂心的跳动
爱与不爱，由什么度衡
游弋的白云，投影清澈的湖水。鱼儿幻想着
飞翔在天空。那些剧情的发展
都有宿命。梦里的发生，是梦里的事情
沉重的足迹里，有带血的蒺藜
你是否愿意，因循着悲伤的道路，漫步下去
当风吹云散，鱼儿会潜伏到水底
而路走下去，就必定要丧失回头的时机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欲望的火焰灼烧着空气
草丛的昆虫都已窒息，草丛和花朵也
焦渴着。它们都清楚，地底下埋藏着铅封的秘密
秘密消失进死亡，消失进骨头
传说玫瑰的红色是鲜红的血流，其中隐藏着
人神共鉴的死亡悲惨，关于绝望与爱情
关于对野猪牙齿的根深之恨，它说要亲吻
萨特写到：他人即地狱。

第七夜

蜂子震翅，在花丛间匆忙辗转
花粉的香气和蜜汁甘甜，使花朵遭遇到
凌辱与强奸。妓女哭泣在命运花季
欲望的力量来自分离，胃液支撑起卤莽腰椎和
粗壮大腿。裸背的劳工在天桥酣睡
石墩一样，夜，排解内心的恐慌
也偷窥闪烁的湿漉漉花朵，而贪婪的目光
并非欣赏。过客决绝了卖花姑娘
画框里，干枯的林海，伸出了插曲
艺术和生活丧失了主题。白纸厌腻了文字
记叙，乏味的口语。慢性的毒药让
思想萎靡。看，蓝色天穹，云轻柔的白，进入灰
遥远暗夜，一片漆黑，孩子的眼神
瞬息就变得空洞，茫迷。穿越一个世界到
一个世界。存在改变得毫无意义。惟独
珍珠镶嵌于贝壳，他们一旦分离，存在就分裂
为：死亡光亮，和永恒标本
艾略特写到：一旦被人唤醒，我们就淹死。

第八夜

能呼吸会思想的工具，隐藏于
野兽的皮毛、血液和骨骼里。他喊着野兽
自己就从野兽的队列中，站出来
用一个词语定义了宇宙，两个词语分开了天地
三个词语主宰起，世上万物的生死
地球成为寄居之地。渴望的生命如月亮永恒
凹凸不平的寂寞石球，宗教服侍他
哲学掰开他，科学敲碎他，艺术神话他
词语分辨着感性和理性，痛苦的呼吸里居住着惊恐
他恐惧，永恒的寂静吹拂着冷风
凭心的幻想，制造出地狱，制造出天堂
也制造出炼狱的玩具，消磨时光。飞机当作翅膀
汽车追赶时光，轮船和鱼赛跑
光纤与光度较量，网络，核弹，克隆羊 ……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乌云翕张
夜空里洒落下月光，默默地晚安声息
拉•梅特里写到：人是机器。

第九夜

苍天的王者，遭遇世人嘲弄
不可避免。他心坠凡尘，而并非
肉身，窥见突兀的石头，冷默坚硬，全部是
制作墓碑的上好石头，被威严冷宫过
已经是性情温和的插翅之客，疲倦了扇动
鲲鹏巨翼。守望冬眠的大海
锁生命回归。生命的回归是一次飞鸟的迁徙
死亡，贴紧比目鱼的肚皮，一切过去
沉入幽冷的海底。少年的轻狂
青年的争吵，以至壮年的伏枥，全部抛弃
惟独神，不灭在沙砾之中。轻享
凝云的风，拂掠明净天穹。与冰山寂静
在融化与冻结之间，将阳光的火焰和
月光的丝峦，编织悠扬的永恒哀歌
经海豹喘息和珊瑚低语，经时间流灰的旋律
演奏，给纷繁动乱的芸芸终生
里尔克写到：我再不能，用生命给你生命。
加缪写到：死亡是唯一的哲学。

第十夜

来自冰川的天女,骨丽儿死在我
心里，气息被完好的保存着。抽成真空的
玻璃梦，凝固了风云和清越鸟鸣
湖水的清澈，荡漾深邃柔波，秘密对眸子
轻轻诉说。以岁月流失来计，她活着
是一个木乃伊。古米的西比尔叫喊：“我要死”
可见，活着是长久的磨砺，比折磨
更纯粹些。一个白昼是一层裹尸布
一个黑夜狠狠地勒索。惟火山冒天下之不韪
要一切揉碎。滚滚的岩浆，密封记忆
无论是存在还上死亡，吞噬，吞噬，吞噬
骨丽儿是个美丽姑娘，与我有一次交汇的目光
然后是漆黑幻想，超越了爱情也超越了
友谊。留一匹瞎马，在世上哭泣
鲜花香气，捣乱痛苦的呼吸。我一经绝望
就醒过来，发现坟墓的坚硬玻璃
萨福写到：什么痛苦？为什么召唤我？

第十一夜

幸福到来，会伴着苦涩泪水。榕树
干枯，影射出嘶哑孤独。痛苦是身体里
封闭的环路，没有谁知道？如何
就坠落迷途。不存在出口，哪有出路
囚困致死。忍受冷刃在心头划来划去
残忍的游戏。微风无声，在伤口吹拂
一条癞皮狗，卑躬屈膝的进入昏迷
一条狼隐藏于灵魂，是不可言说的真正内因
同一个祖先，留下了两脉血缘
一脉江溪跨越森林，一脉暗河穿过沙漠
表面上放纵存在致死，内心里压抑本质生还
世界在镜子里照见世界，月亮照见月亮
新娘照见新娘，而根本不是
空洞的表现，一堆装饰。隔着厚厚的玻璃
听不见呼喊，眼见的行动成为虚幻
窗帘遮挡幽幽黑暗，其实要遮挡窥探的视线
月光多温柔，她温柔的冷且清醒
叶芝写到：我们相爱，却无知懵懂。

第十二夜

琥珀的地球寂静，与喧嚣的世界恰巧
对等。神话中隐藏着迷信，也隐藏童话之心
熟悉的陌生人和陌生人，和熟人
根本不同，鱼在水中，鸟在天空，巨蟒和大鳄在
沼泽里。睡在果壳内的喘息，是
灰烬的秘密。音符的神经，颜料的肉体
以至絮絮叨叨的负鼠大脑。一切不停地奔跑
思考，活下去？而怎么死，随便它吧
生命孱弱肉体，经不住一颗毒汁的恶果
楼兰，庞贝，特洛伊。每一座城都在消耗掉
无尽的生命，它强大起来又断壁颓垣
留下舞台空空，爱情消逝，也伴随着美，枯萎
丧失。废墟的记忆，给生者启迪，夜莺嘹亮
歌声，洞悉隐藏的秘密，力量剥进事物的内部
层层酸涩，层层苦楚。蜉蝣为美丽瞬生
在河流泥层，深埋下十倍黑暗。它们燃烧掉
翅膀。一瞬间，就沉寂于伤逝的水流
尼采写到：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第十三夜

生命及生命创造的。一切，都源自精心
设计。魔术介乎于存在与虚无间
真实的谎言。天才、魔术师和蠢蛋
感性水流，理性火焰，以及水流与火焰间
悠然的行板。月光照耀着宁静的
夜晚，光辉包裹着一个女人，忍耐和坚韧
是茎，是根，支撑着花朵的美丽和默默香气
去寻觅生活的隐逸。未卜先知里有
烦琐秘密，数学推进着真理
它融合内证哲思，显现预兆的景象
狂人无从猜想。折断的月光，缝合在伤口之上
即便愈合的伤口消失了伤痕，影子在心中
冷气森森。过去依然存在，它没有落尽尘埃
魔术师让我们的幻想，进入到过去
而，一只鸟无法回归到过去的鸣叫。愿过去
拯救于时间将来，我们内心深处隐藏的
秘密痛苦。空气滋养的小小孤独，它虚无着
在梦呓里，离奇古怪的一切借有因由
弗洛伊德写着：人的意识层面越高尚，潜意识层面就越罪恶。

第十四夜

马齿笕，我昨天考察过，晚餐吃了它
对抗肠炎。羽衣甘蓝和苔藓，停留在书页间
没见到它们，藏瓦莲、接骨木和老橡树
植物为人类的肉体活着，不同于狼和狐狸
不同于鸽子和白鹳，动物为人的心灵
活着，它们又都为自己活着。在人的灵魂里
有植物的血液，动物的气息。人为人活着
为自己活着。当词语触及到幽冥，触及神圣
动物与植物的魂灵，寂静无声。宇宙中
硕大的石头悬于头顶，它们轻轻地漂浮着
时时有坠落的可能。流星，是天穹
分娩时，燃烧的震痛，牵着烟花的许愿
划入永恒黑暗，或者消失进，无垠浩瀚
凭着词语的窥见，乌鸦飞跃了喧嚣与平静
它预见神秘可能。破翅膀，历经燃烧的火焰和
冰水洗练。“哇哇”的叫声，不是苍白句子
艰涩是苦痛所得，焦渴的绿箩等着水喝
但丁写到：“渴求吧，你！”

第十五夜

蛛蛛在阴影里，门后窥视的眼神，游弋
爱上这些放松的，赤裸身体。深入地讨论
哲学命题：高贵和简洁，卑贱和热烈
蚊子不仅偷听，还饱食鲜血。皮肤热量的光线
在召唤，不是血型的浓香与清淡
夜莺很快就唱起了弥留之歌，在词语之心
毒虫禁止入侵，它们必须死。天使柔情的手掌
干得出血腥的事情，一样的干净利落
被虐辱者总是愚昧无知，和贪婪野蛮的
逃亡对于求生的幻想，是必须和唯一的道路
死神无常笑讽命运，饱受艰辛的饱受漫长艰辛
昙花一现的昙花一现，颠簸曲折的颠簸曲折
还有天才的夭折，是常常有的
幸福短暂进而人生苦短，音乐的旋律和主题表现
岁月迢迢进而苦难漫漫，直至鸟之将死
哀鸣震震，天空中落下愁惨阴云
到达心中的彼岸，新的彼岸又出现心中
波德莱尔写着：什么都不屑一顾，只对浪迹凝眸。

第十六夜

美女与野兽，赚尽人间的名利也赚尽
泪水。交织爱和自卑，以至瞬间美和永恒绝望
唤醒同情或怜悯之心，释放出真实
蝴蝶脱蛹而出，钟楼怪人和普尔希内拉
在内心，是同一个人。从表面看去，就可以判断
美女和美女，是同一个人。青蛙和白马都是
王子，披着羊皮的狼，要么是外强中干的银样蜡枪
死亡平息了悲哀和愤怒，倾听深夜，獾猪的叹息
和刺猬的咳嗽，责怪谁呢？性欲和虚荣
除此虚无。植物的根茎将叶子和鲜花支撑
果实是允诺继续的标志，正如一个孩子的内心
种着父母的习性和基因。旁观者同样是
剧中人。素面朝天登场，或浓妆淡抹地恳求掌声
四月母猫禁不住性器的发情，她翻滚着身体
哀嗥声声，公猫早已放浪了形骸，他散布气味
弥漫深夜，而玻璃幕墙，挡在中央
不要用钢锥刺她阴部，不要甩木棒伤他腰椎
维克多•雨果写着：圣母院，多美啊！

第十七夜

天真的元素，在天真的游戏里，丧失
无色无味，无影无形。孩子共鸣着玩具的心灵
尤其是动物的形影，隐身入梦。纯洁皎月
纯洁在腐蚀，真挚情感，真挚混入了杂质
文明进步又变迁。月光折断了杨树，又折断了
柳枝。是暴风雪的力量，一夜冰冷的重压
喜鹊隐藏到草丛之下，改变了生活的习性
误以为家鸭。惟独乌鸦破口大骂：“冻死我啦”
“冻死我啦”，披着黑夜在白昼发疯，黑夜
又蹲在树冠之顶。生来就经受磨砺的意志
必然坚强。地穴中老鼠口传着心经，诚惶诚恐
要百般忍受命运的折磨，或者是挺身反抗
莎翁借哈姆莱特之口，道出心中繁冗：“……忍受
……反抗……，这两种行为哪种高贵。”其实
又有哪一种行为称得上高贵。如果高贵是
循规蹈矩的杀戮和杀戮。谁人愿意选择
谁人不愿意选择，生活在即不忍受也不斗争之间
老子写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第十八夜

钢琴弹奏轻快的舞曲，琴键上虚幻的手指
在飘移。控制，一个黑暗里闪光的词
启动森林中秘密的小径。这条路通往古老的
图书。图书馆木偶的身体，可以旋转
神奇的手指，转动木偶腰肢。老式电话横躺在
乌木桌上，“嘟嘟”的回声，传自天堂
一双白手套里的手，打着节拍。隐身术纵勇
谁在迷途？我以为自己醒着，记住了发生
直到第二次苏醒，于噪音夜城。除了
星星点点的记忆，一切虚无隐去
无法还原的幻梦，翻开书页中素描的死寂
僵城。大口大口地喝下白水，开灯关灯
关灯开灯，有一股力量在心中驰骋。窗前幽暗的
夜空光线，笼罩着两百年时光徒然
威尼斯海豚跃泳，如曾经庞贝城梦中苏醒
忧伤的叹息桥，根植在水中的宫殿教堂
聆听着音波浩荡，瓦格纳选择的弥留之乡
蒙塔莱着：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不是其他。

第十九夜

对于想死的人，活着是艰难的。天生宠幸
从不平等降临人生。多棱镜切分了不同侧面
钻石反射的光线，耀眼非凡。肉体的
本质，元素相同，离垃圾太近，离价值太远
残酷的说法，蜂刺蛰人。刺痛芸芸众生
又能怎样？“在艺术王国里，可怜虫是不会被
容忍的。”够冰冷无情了。即便英雄
坠落凡尘，一根挑断的神经，变他为傻子
孩子本能地嘲笑他“神经病，大傻瓜”
猴子知道猴子的一切，心情淡定，行为从容
而一个人知道了自己象一只猴子，是一个白痴
猴子相对于人，狭窄的脑门确智少慧
漆黑的嘴巴无能言辞，扭动的红色屁股是
纯粹笑柄，卖力地翻筋斗，扮鬼脸
没有几翻，看客早已气厌心烦。滚下台吧
滚下台，揪着痛极悲尽的心，一只猴子并不
看一眼，比他蠢上十倍的猪，登台表演
里尔克写着：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

第二十夜

破碎的陶罐和无花果，秘密最初于孩子的
哭泣。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游戏和芳香的
诱惑，纵勇欲望的饥渴。她停住脚步
沿好奇滑下台阶，从欣喜的惊恐进入迷厄
宫殿和花丛，树林和王坐，世界仿佛都是她的
而一扇门关不上，一扇门打不开，忽明忽暗的光线
催促轻喊。从一个纷繁喧嚣的世界，闯入死寂
内心，身体感觉异常冰冷，蜥蜴在冻土上
缓慢爬行。老鼠切齿，悉悉私语。宗教改变得
灰心丧气。欲望的火焰已燃至空虚，旋律和词语
空无一物。无花果，是沉甸甸存在之实
在绿色阔叶和骨骼的关节间，贪婪地呼吸
而破碎陶罐洒水回土地，它一心思想着回归
根本不在乎容器的意义，一个要来，一个要去
有生命停留，用泪水祈求。她不愿将心底的
秘密，公诸于众。以至撞碎了雕像，将自己的身体
变成为雕像。接受颜料的模仿，在画布之上
奥登写着：愿我亮起肯定的光芒。

第二十一夜

精神萎靡的花朵，凋谢在寂静下午
透明的玻璃天空，放射着孤独。没有声响
也没有震动。弗尔马林溶液平静如冰
黄河象留下了巨大骨骼，还有猛犸象和恐龙
被时间凝固的过去，在岩石里
琥珀诉说着碎片的记忆，从蜉蝣、蜻蜓、甲虫
蝴蝶、贝壳和鱼的尸体，从飞禽和走兽的
尸体，透露出秘密信息。守望的大树，用钉子的
词性，将自身的根，嵌入石头和泥土
纠结树林成森林，参天的树冠，给鸟雀栖身
大树茂盛的灵魂在夜空飞升，随“哗哗”声响的
震动，随猫头鹰惊恐的叫声，一条蛇
脱褪出肉体和骨骼。星云灌溉着风的私语
夜空的月光，放映着虚幻的异乡，有背叛和抛弃
被清晰窥见，陌生的莽林和山峦，陌生的
城和芸芸众生。而一条鱼对一条鱼的思念无法改变
一只鸟对一只鸟的思念，不可以替代
一块石头对一块石头的思念，穿越了空气和
海水的阻隔，一颗心是一颗石头的呼唤
弥尔顿写着：白昼带回了我的黑天

第二十二夜

瓷做的小美人。巧匠的心中之爱，驱谴
手指的力量和温柔，创造出泥土、清水和火焰的
结晶之物。关于爱的美梦，深夜遥望皎洁
明月，湖水吮吸恬静柔情，一切顺其自然
一切沉浸于喘息的低语，需要会意
词语暗示着缠绵的心思。挂在钩子上的诱饵
静静编织和等待故事，时间与空间的错位
制造出无尽痛苦和忧愁，是存在虚无着
泪水神秘的源头，思想一缕酸楚，也有绝望的
震痛，撕开嚎啕哭声。关于灵魂的有无
隐藏在词语内部，高举双臂的意象
在天空挥舞。全部是，生命的祈求和无助
收获的臆想，震动孤独。精灵们醒来了
粉碎嘲笑之罪，给轻信至伤的心，轻轻抚慰
掰开后果的前因，挑拣米中的沙砾，洗尽尘泥
善自有善果，恶自有恶赦。没有花朵能离开花束的
枝条，鱼不生鳍生就苦海无边，鸟不生翼
生就天空愁惨。瓷做的小美人粉碎了，是巧匠的
心中之爱，手指的力量和温柔，粉碎了
约翰•邓恩写着：让我活下去，既爱又恨我

第二十三夜

豆蔻用来形容年华，清香的情欲散发
混合迷迭香与玫瑰蜜。巧克力修女和青衣
女尼。宗教给迷失的心，一条出路
尚未迷失的心，无须尖顶指引。艺术的美
简洁铺陈。带着生活的真爱，扑向未来
也载着无尽的凄凉与悲哀。在不同的道路上
一些前行的思想，掉转头来。一块小甜饼或
一朵玫瑰紫红，改变了蜜蜂的飞行
添加了艾草的苦衷。曼佗罗花，罂粟花
大麻，让一只只小鼠砰然心动，缓慢地死亡
窥见到虚幻天堂。西番莲有着特殊的使命
它使肉体的火焰，趋向温和，用纯净与憧憬
融化激情，托着佛与上帝的双重身影
香草悲哀，甜蜜又忧愁。香息溢自热带兰花的
柔软豆荚，成熟激情，混合浓烈酒精
怂恿酒神的权利，胁迫众生，使时间的过去
绽放在时间的将来，使艺术的审美从
一度锁定的视角，扭转上升。宗教指引了迷津
也压抑着人性，文明结出了无花之果
青衣笼罩天色，黑色的罩衣又挡住满天星星
致使深夜的虫鸣，进入到沉默消音
马拉美写着：死寂，你是他们唯一的亲吻

第二十四夜

敲打虚无的钟摆，毫不留情。活着的肉体
需要运动。机械的四肢协作和指挥意志的柔嫩
大脑，黑夜也不曾停止思考。时间的
轮子，永动不停。走进睡梦的离奇幻影，叹息和
期待，又从睡梦里走出来。羊群有太多的
失望和无耐。以至于每一只羊，屈从生活的鞭子
抽打。不停的啃食青草，行走、生长和死亡
不分暴雨雷霆和丽日和光。不分图绘的草原和
沟壑深渊。在花朵的呼吸和鸟儿的鸣叫里
溢动芬芳的香气和悦耳旋律，香气旋律的深处
浸淫着忧愁。秋天的水波，一波高过一波
仰止遥远的天阔，游云，变换着物象的影子
一朵连着一朵。暗示，每一种事物的背后
都隐藏着无形之手，无论山川与河流，无论泥沼与
浅滩，无论都市与国家，石头、树根和泥沙
主宰的神，以无形的手，隐藏在背后
当生存表象使事物心力疲乏，神，并没有绝望
一个生命体，山峰倒塌，一座颓垣断壁的城
任凭着风。而只要一口井，生还，涌动一眼甘泉
在无尽黑夜中，秘密隐藏着光明的火种
陆游写着：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十五夜

坚冰与烈焰，在火山之巅，源头不依附
浮云与苍天。崇敬一个闪光的词，指代一个词
背后的本身。她，为此献出了灵魂，母亲的
心，不索取生命的享受与乐趣，为了希望的未来
为了爱。苦苦地等待，不同于漫漫消耗
星辰掠过大地的光影，岁月的道路同样漫长
一个越来越远，离心的距离。一个蝴蝶脱蛹的瞬息
越来越近。翅膀的华贵与斑斓，来自拍打的
源源动力。花朵的惊异之美，不是别的，是燃烧的
激情，挥发着香气和色彩绚丽。沉静的事物
凝固在油彩内部，田野、草垛、跳舞的少女
以至于圣母、教堂、睡莲和通天之路
一切都渴望着被心阅读。通过眼睛的秘密组织
窥见天边之外的，无限幻想。人的双脚和
事物的根，坚定地站在大地之上，腐烂的皮肉
混入泥土，骨头拓刻于岩层的深处，山体里掩埋着
寂静和孤独。唯有文字，以穿透虚无的执迷
不停地记叙，掘入现在，将来，还有过去
叶芝写着：现在我可以枯萎而进入真理

第二十六夜

不可抵消的一场阴雨，笼罩着时间里
喘息的事物。监狱铁窗，封死了心的翅膀
骨瘦嶙峋的蝴蝶，不再飞翔。他已在地狱里走了
一遭。一个小小的闪光生命，踏过彻骨坚冰的
阴冷之土，踩过燃烧的木炭和石头。贫穷与欲望的
纠缠丝线，被剪断。文明的突突火焰，被湮灭
告别标注痛苦，尖锐的呼喊，耳盼回旋
鞭子继续着暴力的抽打，在回忆里，绝望的根茎
插入颤抖死亡，直至脆弱的肉体，坠落窒息
他在狂风里，放飞自己的灵魂，俯瞰没有光线的
视野，世界涂抹着苍白、灰冷和黑色永恒
乌鸦扇动褴褛的翅膀，由一只变成为乌合一帮
经过挣扎的漫长道路。能爬行不能奔跑
一个萌生的小小生命，从坚果的壳里，摆脱囚禁的
铜墙铁壁，摆脱宿命的思想琥珀。他终于爬入了
漫天繁星，对月亮一次深深地呼吸，从一个
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是从一个自己进入另一个自己
约翰．班扬写着：也许我将因此再度步入梦里。

第二十七夜

沉默的高墙，筑起冰冷无情。围困住自己
阻挡住恐惧，致使真空坚固，心灵窒息
浮云、清溪、花鸟、虫鱼，引诱饥渴的视线
躲避雷庭电闪。思想的血，渗入生命的每一个细节
纺织情愫的芳香丝线。词语，遭遇丝弦竹管的
奴役和驱谴，捆绑在韵脚，和音符之上
心灵丧失了质朴心性，外表华美，内心虚空
内心之爱，成为束缚苦罪。青虫，愤怒地啃食
庄稼，不放过野草，和幼树的每一处嫩芽
成群的青虫，爬入了阳光。身体在地狱
思想在天堂。聆听的神，听不到痛苦地呻吟
芸芸众生的祈求，粉入灰尘。表情的肃穆凝固了
麻木不仁，看似开心的微笑，对无知解嘲
清风、明月、泪露、云脚，雾雨、风雪、林泉
丘壑，私人的历史，沉思着诉说。宗教的
教义，祈求拯救，水深火热的记叙，抹杀个体的
性气，于无形无迹。说心底隐藏着洪水猛兽
野性的根伤己伤人，又互伤至深。谎言的火镰
引指长路漫漫。在星星的梦破灭之后，山川与河流
苏醒过来，光秃秃的高墙巍峨耸立。穿越时空的
冰冻伤口，还亘横，在我们寂静的内心
鲁迅写着：从字缝里看出字来，写着“吃人”。

第二十八夜

死亡是否另一种飞行。当两个年轻的诗魂
坠落光阴。内心痛苦和绝望交织，九月阴霾的
天空，笼罩大地。写作此句，心乱如麻
荒惑的落日辉映世间愁惨。晨曦之时，雾露的
树林，道路泥泞。爬山的脚步，充满踌躇
癞蛤蟆横行，阻挡着去处。乌鸦成群地
隐匿，黑夜的翅膀。那一刻，黑压压的扑飞过来
凄凄冷风，散布惊恐，袭击内心的还有
孤独的噩梦，胆怯，甚至潮湿的火药进入到烘烤
放弃了彬彬理智，内心，狂躁的潮水
汹涌出来，要冲破一重围困的世界，要冲出去
阳光和宁静，谈何容易。生命在引诱
死亡让所有的人获得自由，温文尔雅的言辞道出
真实，一切隐藏的事物，将浮出水面
影子的世界，脱出虚幻。鱼翔天空，珊瑚秃耸
山脉与沟壑盘错纵横。而飞鸟，树林和
葱翠的山峦，掩埋进泥土的还有什么
死亡带走了意志的风景。它向下，而不向上
不是天鹅拍打洁白的翅膀，飞逝进蓝色，白色
蓝白色混合的天之外边。它是休止符，一个破灭的
气泡，警示活着的人，活着要思忖，小心谨慎
贝克特写着：人生最滑稽的事莫若愁苦。

第二十九夜

诗歌是成人的童话，需要用孩子的心智
读它。土地里多年的沉积，事物从词语获取
喘息的气力。萌芽始为能生之物，汉语
在古汉语和世界语之间，开花结果是
必然的事情。混血儿聪明，但是脆弱的神经
敏感于发声。文明的基石，渴望平衡
抵制喧嚣不停的暴动和内心的狰狞。这时代
火焰隐藏于黑暗，表面的寒冷冰冻至坚
软弱的金属被渴望熔炼，分解又合成，幻化
支离破碎的离奇睡梦。意想和想象
交织着思想，词语前行，留下千万条爬行的
蠕虫，从死亡尸体的内部，鱼贯而出
阴影的压力分解着求索的动力，衣鱼粉碎着
巍峨书脊。减灭的物种，裁切着森林的
高度，绿色的密度稀释，河流的长度遭遇制裁
以至宽阔的原野，被墓碑统治，死亡
要继续统治万物。世代贵胄的繁荣欲望
从敞开的墓穴，挥发出唳气。尸骨们，似乎
宁静安详，映着夜空的月光，再次死亡
曼德尔施塔姆写着：我应该活下去，尽管已经死过两次

第三十夜

割掉思想的一茬茬杂草，每天都割掉
向身体内部，吹动洁净空气，摆脱喧嚣世界
摩擦的噪音。保持心空，出淤泥的莲花
清香无染。从任何一点，进入寂静
圆心，不在圆周上郁闷地徘徊。爱和期待
在长久变得短暂，短暂恒为长久之时
一个生命的实影将被窥见，来自虚无层层包裹
月亮从向指尖轻轻降落，落到湖面，月亮
又回到运动的星空。再次窥见思想，土地肥沃
庄稼丛生，麦稻和高粱，舞动着和风
大地沉睡于安沈的梦境。星球摩擦出回声
奏响有序的乐曲。沉睡的事物，全部在聆听
源头的旨意，叙述生命真谛。有多少
真实的睡梦可见清晰，不在纷杂的恐惧里
凝视流水的月光，静谧。孩子在母亲的臂弯
小鸟在茂密的树冠，苍鹰在巍峨的山岩
鱼沉浮在水中，禽畜哼和的音符飘荡在天空
猛兽也安详的匍匐，于洞穴和莽林
济慈写着：那歌声去了：------我是睡？是醒？

第三十一夜

形神枯铄，一个智者，从痛苦历程中
走出的精神，走出童话的幽暗树林，越过
天堂地狱的潮湿护栏，越过现实世界的
魔鬼和影子，生命宁静。坚如磐石的宁静
在风中。心迹，井然有序地秘密书写
词语，沿时光漫步。在图书馆弥漫的沉思中
黑猫以闪电的光影，游戏自己，思想
结晶的词句，默无声息，温和而明亮。放映
人性成长，在人的里程，不是肢体蔓延的
欲望，消耗能量。不是无常的袭击，感觉的
膨胀，不是意志丧失，颓靡。一颗坚硬的
果核，一颗琥珀凝固了真实一刻，心念坚定
不动摇，信仰云杉参天高耸。混淆动物的
肉体，遭遇抛弃。友爱着，动物灵性和先天
质朴感情。回归婴儿的眼睛，无尽清澈的
天空。心收回攀爬的手臂，恣意流窜的恶言
蜚语。浣沙女在溪边清洗着书籍，她说
时光冲走了书封的尘土，也冲走了书中的泥圬
勒密埃尔写着：飞鸟在地上行走也让人感到有翅翼在身。

第三十二夜

智性隐藏了僵死暗日。冰冻的心，融化
在花开之时。感觉轻抚着溢动香气，词语
从词语的指代里，脱蛹而去，蝴蝶翩飞
在阳光花丛。秘密的花园，呈现于柔光明镜
些许轻微地震动，存在就恍惚，水流和风
鳞波破碎。花束筛落下，斑驳的光影
智性之果，过眼云烟。短暂的一切，全部虚幻
惟独香息凝固于空气，不曾改变的透明
清晰。心还可以抚摸和感受，坚实的意念
无色无形，它正是词语隐匿的真谛，欢乐颂或
安魂曲，天堂与地狱封闭又敞开，为蜂巢和
蚕茧，迎归旅伴。插翅之客和齿读之士
播种音符与字母，以示有知。这世界上发生的
一切，在这个世界，从另一个世界看去
匆忙滑稽。朝生暮死，形容一只蚊蚋，同样
能用来形容每一个苍生。囚牢和铁索拴着罪身
罪心，也同样被勒得死死。眼见为实，而
眼不见的事物，一样存在，人一用心就能获知
泰戈尔写着：我手中的灯笼，使眼前黑暗的路与我为敌。

第三十三夜

模型不同于标本，钉入死亡的状态，更加
逼真。甜蜜的芳香招徕众人，蜂群为
蜂群的轰鸣，痴迷兴奋。一点点区分，秘密
隐藏于花朵的呼喊，在星光和星光交汇
之间。月亮吐出了坚硬的骨头。众神在复杂的
心绪里，退席而去。谣言编织着谣言，相传
久远。驯服和理智异母兄弟，争执和杀戮
择其余一。贪婪的本性，根植于胎体，基因
相传着，种族秘密。思想的形态，一把锄镐
刨开泥土，刨入黑暗的深处。欲望和梦想
塞壬的歌声，召唤着过客，繁劳始终
吞下诱惑的罂粟，饮下招魂苦酒，西绪弗斯
和愚公，奔忙不停。搬动大山和推动石头
心底较劲着小小寰球。飘来的香气转而恶臭
秽邪至丑的恣意花朵，雕刻出永恒之美的
铅华悠歌。颤栗的力量，燃烧着怯懦
一度意志的恐惧，无影无息。世界最终要
寂静下来，随运动的心进入寂静的新生，冥思
虚无的层层包裹，一个弱小的声音，轻轻
诉说：众生之相，为什么不脱掉假面和伪装
维特根斯坦写着：把精神说清楚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注：本诗写作，受启与安徒生《没有画的画册》

第二十一夜

精神萎靡的花朵，凋谢在寂静下午
透明的玻璃天空，放射着孤独。没有声响
也没有震动。弗尔马林溶液平静如冰
黄河象留下了巨大骨骼，还有猛犸象和恐龙
被时间凝固的过去，在岩石里
琥珀诉说着碎片的记忆，从蜉蝣、蜻蜓、甲虫
蝴蝶、贝壳和鱼的尸体，从飞禽和走兽的
尸体，透露出秘密信息。守望的大树，用钉子的
词性，将自身的根，嵌入石头和泥土
纠结树林成森林，参天的树冠，给鸟雀栖身
大树茂盛的灵魂在夜空飞升，随“哗哗”声响的
震动，随猫头鹰惊恐的叫声，一条蛇
脱褪出肉体和骨骼。星云灌溉着风的私语
夜空的月光，放映着虚幻的异乡，有背叛和抛弃
被清晰窥见，陌生的莽林和山峦，陌生的
城和芸芸众生。而一条鱼对一条鱼的思念无法改变
一只鸟对一只鸟的思念，不可以替代
一块石头对一块石头的思念，穿越了空气和
海水的阻隔，一颗心是一颗石头的呼唤
弥尔顿写着：白昼带回了我的黑天

第二十夜

破碎的陶罐和无花果，秘密最初于孩子的
哭泣。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游戏和芳香的
诱惑，纵勇欲望的饥渴。她停住脚步
沿好奇滑下台阶，从欣喜的惊恐进入迷厄
宫殿和花丛，树林和王坐，世界仿佛都是她的
而一扇门关不上，一扇门打不开，忽明忽暗的光线
催促轻喊。从一个纷繁喧嚣的世界，闯入死寂
内心，身体感觉异常冰冷，蜥蜴在冻土上
缓慢爬行。老鼠切齿，悉悉私语。宗教改变得
灰心丧气。欲望的火焰已燃至空虚，旋律和词语
空无一物。无花果，是沉甸甸存在之实
在绿色阔叶和骨骼的关节间，贪婪地呼吸
而破碎陶罐洒水回土地，它一心思想着回归
根本不在乎容器的意义，一个要来，一个要去
有生命停留，用泪水祈求。她不愿将心底的
秘密，公诸于众。以至撞碎了雕像，将自己的身体
变成为雕像。接受颜料的模仿，在画布之上
奥登写着：愿我亮起肯定的光芒。

第十九夜

对于想死的人，活着是艰难的。天生宠幸
从不平等降临人生。多棱镜切分了不同侧面
钻石反射的光线，耀眼非凡。肉体的
本质，元素相同，离垃圾太近，离价值太远
残酷的说法，蜂刺蛰人。刺痛芸芸众生
又能怎样？“在艺术王国里，可怜虫是不会被
容忍的。”够冰冷无情了。即便英雄
坠落凡尘，一根挑断的神经，变他为傻子
孩子本能地嘲笑他“神经病，大傻瓜”
猴子知道猴子的一切，心情淡定，行为从容
而一个人知道了自己象一只猴子，是一个白痴
猴子相对于人，狭窄的脑门确智少慧
漆黑的嘴巴无能言辞，扭动的红色屁股是
纯粹笑柄，卖力地翻筋斗，扮鬼脸
没有几翻，看客早已气厌心烦。滚下台吧
滚下台，揪着痛极悲尽的心，一只猴子并不
看一眼，比他蠢上十倍的猪，登台表演
里尔克写着：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

第十八夜

钢琴弹奏轻快的舞曲，琴键上虚幻的手指
在飘移。控制，一个黑暗里闪光的词
启动森林中秘密的小径。这条路通往古老的
图书。图书馆木偶的身体，可以旋转
神奇的手指，转动木偶腰肢。老式电话横躺在
乌木桌上，“嘟嘟”的回声，传自天堂
一双白手套里的手，打着节拍。隐身术纵勇
谁在迷途？我以为自己醒着，记住了发生
直到第二次苏醒，于噪音夜城。除了
星星点点的记忆，一切虚无隐去
无法还原的幻梦，翻开书页中素描的死寂
僵城。大口大口地喝下白水，开灯关灯
关灯开灯，有一股力量在心中驰骋。窗前幽暗的
夜空光线，笼罩着两百年时光徒然
威尼斯海豚跃泳，如曾经庞贝城梦中苏醒
忧伤的叹息桥，根植在水中的宫殿教堂
聆听着音波浩荡，瓦格纳选择的弥留之乡
蒙塔莱着：我存在的意义就是这个，不是其他

第十一夜

幸福到来，会伴着苦涩泪水。榕树
干枯，影射出嘶哑孤独。痛苦是身体里
封闭的环路，没有谁知道？如何
就坠落迷途。不存在出口，哪有出路
囚困致死。忍受冷刃在心头划来划去
残忍的游戏。微风无声，在伤口吹拂
一条癞皮狗，卑躬屈膝的进入昏迷
一条狼隐藏于灵魂，是不可言说的真正内因
同一个祖先，留下了两脉血缘
一脉江溪跨越森林，一脉暗河穿过沙漠
表面上放纵存在致死，内心里压抑本质生还
世界在镜子里照见世界，月亮照见月亮
新娘照见新娘，而根本不是
空洞的表现，一堆装饰。隔着厚厚的玻璃
听不见呼喊，眼见的行动成为虚幻
窗帘遮挡幽幽黑暗，其实要遮挡窥探的视线
月光多温柔，她温柔的冷且清醒
叶芝写到：我们相爱，却无知懵懂。

第十二夜

琥珀的地球寂静，与喧嚣的世界恰巧
对等。神话中隐藏着迷信，也隐藏童话之心
熟悉的陌生人和陌生人，和熟人
根本不同，鱼在水中，鸟在天空，巨蟒和大鳄在
沼泽里。睡在果壳内的喘息，是
灰烬的秘密。音符的神经，颜料的肉体
以至絮絮叨叨的负鼠大脑。一切不停地奔跑
思考，活下去？而怎么死，随便它吧
生命孱弱肉体，经不住一颗毒汁的恶果
楼兰，庞贝，特洛伊。每一座城都在消耗掉
无尽的生命，它强大起来又断壁颓垣
留下舞台空空，爱情消逝，也伴随着美，枯萎
丧失。废墟的记忆，给生者启迪，夜莺嘹亮
歌声，洞悉隐藏的秘密，力量剥进事物的内部
层层酸涩，层层苦楚。蜉蝣为美丽瞬生
在河流泥层，深埋下十倍黑暗。它们燃烧掉
翅膀。一瞬间，就沉寂于伤逝的水流
尼采写到：谁终将点燃闪电，必长久如云漂泊。

第十三夜

生命及生命创造的。一切，都源自精心
设计。魔术介乎于存在与虚无间
真实的谎言。天才、魔术师和蠢蛋
感性水流，理性火焰，以及水流与火焰间
悠然的行板。月光照耀着宁静的
夜晚，光辉包裹着一个女人，忍耐和坚韧
是茎，是根，支撑着花朵的美丽和默默香气
去寻觅生活的隐逸。未卜先知里有
烦琐秘密，数学推进着真理
它融合内证哲思，显现预兆的景象
狂人无从猜想。折断的月光，缝合在伤口之上
即便愈合的伤口消失了伤痕，影子在心中
冷气森森。过去依然存在，它没有落尽尘埃
魔术师让我们的幻想，进入到过去
而，一只鸟无法回归到过去的鸣叫。愿过去
拯救于时间将来，我们内心深处隐藏的
秘密痛苦。空气滋养的小小孤独，它虚无着
在梦呓里，离奇古怪的一切皆有因由
弗洛伊德写着：人的意识层面越高尚，潜意识层面就越罪恶。

第十四夜

马齿笕，我昨天考察过，晚餐吃了它
对抗肠炎。羽衣甘蓝和苔藓，停留在书页间
没见到它们，藏瓦莲、接骨木和老橡树
植物为人类的肉体活着，不同于狼和狐狸
不同于鸽子和白鹳，动物为人的心灵
活着，它们又都为自己活着。在人的灵魂里，有
植物的血液，动物的气息。人为人活着
为自己活着。当词语触及到幽冥，触及神圣
动物与植物的魂灵，寂静无声
宇宙中硕大的石头悬于头顶，它们轻轻地漂浮着
时时有坠落的可能。流星，是天穹
分娩时，燃烧的震痛，牵着烟花的许愿
划入永恒黑暗，或者消失进
无垠浩瀚。凭着词语的窥见，乌鸦飞跃了喧嚣与平静
它预见神秘可能。破翅膀，历经燃烧的
火焰和冰水洗练。“哇哇”的叫声，不是苍白句子
艰涩是苦痛所得，焦渴的绿箩等着水喝
但丁写到：“渴求吧，你！”

第十五夜

蛛蛛在阴影里，门后窥视的眼神，游弋
爱上这些放松的，赤裸身体。深入地讨论
哲学命题：高贵和简洁，卑贱和热烈
蚊子不仅偷听，还饱食鲜血。皮肤热量的光线
在召唤，不是血型的浓香与清淡
夜莺很快就唱起了弥留之歌，在词语之心
毒虫禁止入侵，它们必须死。天使柔情的手掌
干得出血腥的事情，一样的干净利落
被虐辱者总是愚昧无知，和贪婪野蛮的
逃亡对于求生的幻想，是必须和唯一的道路
死神无常笑讽命运，饱受艰辛的饱受漫长艰辛
昙花一现的昙花一现，颠簸曲折的颠簸曲折
还有天才的夭折，是常常有的
幸福短暂进而人生苦短，音乐的旋律和主题表现
岁月迢迢进而苦难漫漫，直至鸟之将死
哀鸣震震，天空中落下愁惨阴云
到达心中的彼岸，新的彼岸又出现心中
波德莱尔写着：什么都不屑一顾，只对浪迹凝眸。

第十六夜

美女与野兽，赚尽人间的名利也赚尽
泪水。交织爱和自卑，以至瞬间美和永恒绝望
唤醒同情或怜悯之心，释放出真实
蝴蝶脱蛹而出，钟楼怪人和普尔希内拉
在内心，是同一个人。从表面看去，就可以判断
美女和美女，是同一个人。青蛙和白马都是
王子，披着羊皮的狼，要么是外强中干的银样蜡枪
死亡平息了悲哀和愤怒，倾听深夜，獾猪的叹息
和刺猬的咳嗽，责怪谁呢？性欲和虚荣
除此虚无。植物的根茎将叶子和鲜花支撑
果实是允诺继续的标志，正如一个孩子的内心
种着父母的习性和基因。旁观者同样是
剧中人。素面朝天登场，或浓妆淡抹地恳求掌声
四月母猫禁不住性器的发情，她翻滚着身体
哀嗥声声，公猫早已放浪了形骸，他散布气味
弥漫深夜，而玻璃幕墙，挡在中央
不要用钢锥刺她阴部，不要甩木棒伤他腰椎
维克多•雨果写着：圣母院，多美啊！

第十七夜

天真的元素，在天真的游戏里，丧失
无色无味，无影无形。孩子共鸣着玩具的心灵
尤其是动物的形影，隐身入梦。纯洁皎月，纯洁在
腐蚀，真挚情感，真挚混入了杂质
文明进步又变迁。月光折断了杨树，又折断了柳枝
是暴风雪的力量，一夜冰冷的重压
喜鹊隐藏到草丛之下，改变了生活的习性
误以为家鸭。惟独乌鸦破口大骂：“冻死我啦”
“冻死我啦”，披着黑夜在白昼发疯
黑夜又蹲在树冠之顶。生来就经受磨砺的
意志必坚强。地穴中老鼠口传着心经，诚惶诚恐
要百般忍受命运的折磨，或者是挺身反抗
莎翁借哈姆莱特之口，道出心中繁冗：“……忍受
……反抗……，这两种行为哪种高贵。”其实
又有哪一种行为称得上高贵。如果高贵是
循规蹈矩的杀戮和杀戮。谁人愿意选择
谁人不愿意选择，生活在即不忍受也不斗争之间
老子写着：为无为，事无事，味无味

第七夜

蜂子震翅，在花丛间匆忙辗转
花粉的香气和蜜汁甘甜，使花朵遭遇到
凌辱与强奸。妓女哭泣在命运花季
欲望的力量来自分离，胃液支撑起卤莽腰椎和
粗壮大腿。裸背的劳工在天桥酣睡
石墩一样，夜，排解内心的恐慌
也偷窥闪烁的湿漉漉花朵，而贪婪的目光
并非欣赏。过客决绝了卖花姑娘
画框里，干枯的林海，伸出了插曲
艺术和生活丧失了主题。白纸厌腻了文字
记叙，乏味的口语。慢性的毒药让
思想萎靡。看，蓝色天穹，云轻柔的白，进入灰
遥远暗夜，一片漆黑，孩子的眼神
瞬息就变得空洞，茫迷。穿越一个世界到
一个世界。存在改变得毫无意义。惟独
珍珠镶嵌于贝壳，他们一旦分离，存在就分裂
为：死亡光亮，和永恒标本
艾略特写到：一旦被人唤醒，我们就淹死。

第八夜

能呼吸会思想的工具，隐藏于
野兽的皮毛、血液和骨骼里。他喊着野兽
自己就从野兽的队列中，站出来
用一个词语定义了宇宙，两个词语分开了天地
三个词语主宰起，世上万物的生死
地球成为寄居之地。渴望的生命如月亮永恒
凹凸不平的寂寞石球，宗教服侍他
哲学掰开他，科学敲碎他，艺术神话他
词语分辨着感性和理性，痛苦的呼吸里居住着惊恐
他恐惧，永恒的寂静吹拂着冷风
凭心的幻想，制造出地狱，制造出天堂
也制造出炼狱的玩具，消磨时光。飞机当作翅膀
汽车追赶时光，轮船和鱼赛跑
光纤与光度较量，网络，核弹，克隆羊 ……
在一个寂静的夜晚，乌云翕张
夜空里洒落下月光，默默地晚安声息
拉•梅特里写到：人是机器。

第九夜

苍天的王者，遭遇世人嘲弄
不可避免。他心坠凡尘，而并非
肉身，窥见突兀的石头，冷默坚硬，全部是
制作墓碑的上好石头，被威严冷宫过
已经是性情温和的插翅之客，疲倦了扇动
鲲鹏巨翼。守望冬眠的大海
锁生命回归。生命的回归是一次飞鸟的迁徙
死亡，贴紧比目鱼的肚皮，一切过去
沉入幽冷的海底。少年的轻狂
青年的争吵，以至壮年的伏枥，全部抛弃
惟独神，不灭在沙砾之中。轻享
凝云的风，拂掠明净天穹。与冰山寂静
在融化与冻结之间，将阳光的火焰和
月光的丝峦，编织悠扬的永恒哀歌
经海豹喘息和珊瑚低语，经时间流灰的旋律
演奏，给纷繁动乱的芸芸终生
里尔克写到：我再不能，用生命给你生命。
加缪写到：死亡是唯一的哲学。

第十夜

来自冰川的天女,骨丽儿死在我
心里，气息被完好的保存着。抽成真空的
玻璃梦，凝固了风云和清越鸟鸣
湖水的清澈，荡漾深邃柔波，秘密对眸子
轻轻诉说。以岁月流失来计，她活着
是一个木乃伊。古米的西比尔叫喊：“我要死”
可见，活着是长久的磨砺，比折磨
更纯粹些。一个白昼是一层裹尸布
一个黑夜狠狠地勒索。惟火山冒天下之不韪
要一切揉碎。滚滚的岩浆，密封记忆
无论是存在还上死亡，吞噬，吞噬，吞噬
骨丽儿是个美丽姑娘，与我有一次交汇的目光
然后是漆黑幻想，超越了爱情也超越了
友谊。留一匹瞎马，在世上哭泣
鲜花香气，捣乱痛苦的呼吸。我一经绝望
就醒过来，发现坟墓的坚硬玻璃
萨福写到：什么痛苦？为什么召唤我？

第一夜

蛇作为旁观者的时候，静谧无影
寒气冷血和长且柔软的无足身体，隐蔽于草丛
智者互有善恶之敌，充满了，毁灭一切和
再生一切的力量与勇气。而大智者
无敌。一乘堪破，死生的奥秘
是谁借助了蛇的身体，魔鬼盘踞着站起来
口舌是唯一，和唯一的有力武器
牙齿反射森森冷光，突突的芯子预言死亡
毒腺已涨紧喷发的力量，喉咙足以吞下自己
也吞下绝望。当自己就是整个世界
一块屏息的石头，坚硬冰冷，凝固海水的蓝和
碧色长空，在灰且光滑的洁净表面，芸芸
众生，开始了繁衍。心无所依怙，沉入明镜
梦跨越了后世前生，醒来，遗忘了众多
记忆迷惑，窥见得因由，引诱之蛇
在秘密的花园，在幽僻的小径，风声的耳语
静谧无影，蛇已经演完了自己的角色
笛卡儿写到：我思故我在。

第二夜

初生的幼兽，会将眼睛窥见的第一个
生命，认做亲人。狼孩，人猿，以及丑小鸭
小蝌蚪。释放出生灵万物的，原始感应
母亲的爱，不只是母亲的奶水，她必须敞开
双重心扉。付出迸发的原始之爱，并接受种子的
回归，使汪洋江河，融汇涛涛海水
使一个宁静的夜，进入神秘梦乡。满天星光
无一不是遥远的希望，无一不指引向前的
方向。而我们要去哪里？谁人知晓
寻觅真理和根器，在茫茫世界，得而无得且
失而又失。雏鹰哀鸣，云天展翅
群山吞没了乌云的哭泣，暴雨夹杂着酸腐的怨气
而一切又滋养大地，滋养森林的硕硕躯体
参天的树木更加强壮，肉体的必须更加丰裕
循环往复的命运，必有内因
父亲想着父亲的时候，进入孤独的自身
父亲亲吻了女儿的额头，开始向纸地飞行
歌德写到：我行故我在。

第三夜

摧残一个木偶，玩具娃娃喜爱玫瑰花
一个女人一生中娇美的岁月，在窄门敞开
光线的刹那，开始融化。恍惚的疼痛
隐藏心中，尚未燃烧的烟花火种。我真说不清
什么是爱情。猜测不等于理解。惊恐和倥偬
是两码事情，死亡迟早要发生
但是要迟钝，迟钝，再迟钝些。而不是匆匆
匆匆，太匆匆。魔鬼不善柔情，死神当然太凶
伤口开始了自言自语，不要用伤痕淹没我
时光的机器，碾随了音符和旋律，看看竖琴
一对牛角造型，分明是强迫死牛去聆听
杀死了牛，强迫他改变。残酷的现实使弱者悲观
践踏窗外的玫瑰花丛，吸干雨后的阳光春梦
金钱作乱，它是战争的导线，它表面上
为世界装典丽颜，暗地里挥舞阴险的爪子
它撕碎了多少心，撕碎了谁的心。铜镜记录着
悲伤的泣血，一个女人的痛苦多源于自身
福克纳写到：我爱你，但是以我的方式。

第四夜

佛法无边，无法如圆葱剥进虚无
生命有限，戏剧在戏剧中循环上演
在冰冷镜头的摆弄下，世上的一切全部是
道具。外景天地与室内桌椅
按需要程度，依次为主题与修饰
重要与次要补充，也包括主角与配角
皇宫与牛棚，动物隐藏到人的心中
呈像的小孔，记录了历史缩影
为了权利与爱情，有了战争与和平。那台阶上
正坐着芸芸大众。它也曾托着
君王的后腚。悲剧开演了，悲剧在悲剧里
一场喜剧，换了个你。你换了个
视角，观看发生，在发生里行进的全部
螳螂的爱情，以异性的吞噬作为结束
蝴蝶展翅的瞬间，凝聚了漫长的黑暗和
爆炸的改变，蝉声嘶哑，是对深埋于地下的
重压的讨伐。痛苦是虚无，就没有痛苦
圣经上写到：尘归尘，土归土。

第五夜

从波德莱尔的悒郁，窥见到巴黎
鲜花和粪土的滋养，给思想清醒的力量
荣光，来自黑夜的创造。飞鸟
衔枯枝，抵御西北风寒。内心革命的火焰
辉映寂冷的夜，星空灿烂
卢浮宫悬挂着饥饿的骨头，幻想
发现了，那画框里挤压着，色彩深处隐藏着
是驱使倔强的手指，跳动的孤独
艺术是心灵卑微的火种，贫瘠的土地举起
荒原的呼声。死亡蜷曲的身体
衣衫褴褛，是妇人哭泣的，孩子的身体
眼望上帝。混合了期盼，委屈和诅咒的眼神
法兰西王座上躺着孩子，是应该的
人民的孩子，倒在战斗的血泊之中
人民的孩子站起来，成为人民的呼声
拿破仑属于人民，当他不属于人民的时候
一条狗的名字叫拿破仑，诗人赫鲁伯这样诉说
加缪写到：存在是荒谬的。

第六夜

红酒的温暖过于虚情，空空的海螺
鸣响回声。耳朵和眼睛，搞不懂心的跳动
爱与不爱，由什么度衡
游弋的白云，投影清澈的湖水。鱼儿幻想着
飞翔在天空。那些剧情的发展
都有宿命。梦里的发生，是梦里的事情
沉重的足迹里，有带血的蒺藜
你是否愿意，因循着悲伤的道路，漫步下去
当风吹云散，鱼儿会潜伏到水底
而路走下去，就必定要丧失回头的时机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欲望的火焰灼烧着空气
草丛的昆虫都已窒息，草丛和花朵也
焦渴着。它们都清楚，地底下埋藏着铅封的秘密
秘密消失进死亡，消失进骨头
传说玫瑰的红色是鲜红的血流，其中隐藏着
人神共鉴的死亡悲惨，关于绝望与爱情
关于对野猪牙齿的根深之恨，它说要亲吻
萨特写到：他人即地狱。

耕种可有学问了

蔬菜生长奏鸣曲

韭菜破土而出的微笑，提高了萝卜苗的收视率
豌豆要求点播，大蒜渴望泡水栽种
西红柿茄子分行秧苗，从温室移居田垅
冬瓜南瓜在地边自由爬行，丝瓜山药困绕在竹架上
讨论着向天空发展，向地下潜生
蚜虫，蝗虫，腻虫，青虫全部是破坏者，需要警惕和长期斗争
日复一日，雨水，阳光，空气，泥土是不够书写的
要长好身体，还需要肥料。氮，磷，钾，在
天庭的雷声下，秘密化学在泥土的内部
要想硕果和丰收，更需要人为因素

蔬菜收割奏鸣曲

揽茄子有着与摘黄瓜的种种不同，拔山药和
胡萝卜，绝对要泥土湿松。割韭菜则需一茬茬的来
三月茵沉不采，四月白蒿五月柴。掰玉米是
绝对的体力活。抽蒜薹应巧劲轻松，使事物保持完美进程
摘冬瓜不易轻举妄动，苦瓜老黄后籽红甜丰
大白菜的砍伐，拉开了壮观场景
砍刀、镰刀、铁锨、花铲、都是不能以凶器定义的劳动工具
善恶掌握在人的手里，镩子刨下了一颗颗玉米粒
金黄的收获不是金子，金子不能够用来解饿
金银花一朵朵掐下，正当她美丽绽放

蔬菜死亡奏鸣曲

圆滚滚的茄子，戏耍瘦长的苦瓜
青椒简直就是魔鬼，它强迫赤裸的洋葱
剥进虚无。西红柿挤出带血的泪水
土豆说着风凉话，香菜作默默的旁观者
刀、铲、锅、勺已叮当作响，宣布屠杀的
进行。烈火中盛大的死亡
超越绝望和悲伤的尸体，炒熟在一起
寂静的味道，真不错。你也来尝尝
香的香、涩的涩、甜的甜、酸的酸、苦的苦、辣的辣
个色的气息，滋滋挥发

钉子的独白

我羡慕那些锤子
当然在羡慕里有敬畏和恨
同为金属的肉身
他负责敲打我和我的兄弟姐妹
冰冷由上至下，直至无情
我们被钉进木头和石头
有时，也钉进骨头
聆听到疼痛的哭喊，是我们的回声
生，不存在公平
惟有死，能
在死一样的寂静里，我常常幻想
锤子，是否也一样的疼痛
他用肉身，敲击我们
------我们这些钉子肉身
除了钢铁元素，还有
相同的灵魂本质

逃亡的灰鹤

作了亡命天涯的
逃亡者
孤独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置身异族的天地
本应该受到排挤
火烈鸟有成群的兄弟
天鹅有夫妻
惟有鸬鹚耍着单个
鳏寡孤独的飘行在水上
内心里似有悠悠悲伤
但是语言不畅通
习性不相同
即便是羽毛的颜色
也不够灰
灰色渲染着身体和阴郁的天空
也渲染了内心
直至内心到
心灰意冷

隐逸之痛

两个黑暗中的影子，包裹我
阴柔理智之情与感性脆碎之舞，围绕着词
恐惧的雾水凝结成颗粒，慢慢融化又凝结
火焰猛烈，渐进柔情更猛烈
马首面，寂静无声。牛头面，暗哑喉咙
我蜷卷的身体，成为炙热的渴望
隐忍爆破了虚幻的假象，时光赢得了我的声响
微风拂动柳树的枝条，泥土中腐朽的香气天空流溢
黎明绯红的伤口，撕开了

防弹衣

防弹衣，裹紧本质的身体
生命喷射的力量，将子弹打光
中伤有时候是出于爱，由爱生恨，成为恨
但愿一切停留在爱，不要伤害
思想的灵魂，总是将一切掉转过来
与自己斗争的日子，茂盛着悲哀
死亡从芳香的草液，进入静寂
安全地系紧原始的颗粒，卷入垃圾的
还有虚无，还有灰暗的腐朽

放声大吼

吼！大吼！放声大吼！
干吗不吼呢？雄师一样的威武愤怒。
吐中胸中的火，干吗不吐呢？
火焰在胸中郁结是危险的，它将阴湿的肺液
燃烧凝结。老鼠一样的顽固颗粒
要猫抓草狂挠，要猫的灵魂疯狂撕咬
吼！大吼！放声大吼！
吐出苦水，吐出汹涌的苦水
要过云一样轻松自由的日子，要胡思乱想
要瞎说八道，要自己坐在自己的
身体里，要一阵狂咳。要吼！
要大吼！要放声大吼！

鹰神

一件标本瞪着我。他不是标本
眼睛，动了动。铁喙中的舌头，动了动
风，吹动他光洁的羽毛，风在动。利爪抓紧岩石的
身体，没有动。一只老鹰
焊在玻璃墙外的岩石上，玻璃墙里的餐厅是一个笼子
与动物园鹰山的笼子，合成一体
老鹰，保持着身体的死寂。我已从标本的老鹰
发现到老鹰，并窥见到，一个沉思冥想的
孤傲灵魂，他嘲笑死神的囚困
以死亡不死的身体标本，藐视存在的芸芸人群
思想合金的翅膀，依然在敲打天堂

八月动物园印象

鸬鹚在水面，孤独冥思。小岛坡地上
站立的灰鹤，神色寂寞。天鹅总是成双成对的
映衬群居的火鹤，八月流火的天空，聆听聒噪哀鸣
笼子在笼子里，囚困狮子的肉身，黑豹的灵魂
成群的狐蠓，倦睡于枯空的树洞
秃鹰标本一样，一动不动，在假山的顶峰
小骆驼邻居着鸵鸟和鸸鹋。犀牛和大象沉默无语
马莱貘在仅少的阴凉里，放倒了自己

抚摸伤痕

发呆的秃鹫，从神态上看去，并不欲美餐那女孩
况且，出于食腐动物的规矩
对黑色皮包骨头的人，它充满惊异
那苏丹女孩，在荒原上，艰难的撑着身体
凯文•卡特窥见了，心灵绝望的伤口，并抚摸了它
亲吻了死神，会有死神的爱，作为回报
绝望的力量，必然撞伤，在心中
在思想上，我受到过一张《饥饿的苏丹》照片的，余震的撞伤
它虽然轻微些，但存在不可磨灭

罗非

罗非罗非，悦耳的名字
古铜肤色的尼罗河，美丽的歌女
阳光下秘密的埃及丛林
幽光四射的魅动，活力性感倾人
潮湿的性子，带着股蛮劲
身上还生着刺呢？比玫瑰的刺还坚还硬
血比玫瑰鲜红。罗非罗非
今天，我就要捉到你
鱼钩上一对福寿饵，我闻过尝过
腥香美诱，合你胃口

紧绷

紧绷，一个惹人喜欢的词，松正预示着死亡
的开始。至少灵魂倦怠了久居的尘埃
准备溜出去，换一个身体
不必要堆起众多的分类垃圾，向自己来阐释松懈的情绪
紧绷是可以保持的，我十分坚信
一把坚硬的骨头，会越老越硬。掸落衣襟的烟灰，吹嘘风轻
写客的心灵，慎需持重，并且要保持紧绷，紧绷

蔬菜死亡奏鸣曲

圆滚滚的茄子，戏耍瘦长的苦瓜
青椒简直就是魔鬼，它强迫赤裸的洋葱
剥进虚无。西红柿挤出带血的泪水
土豆说着风凉话，香菜作默默的旁观者
刀、铲、锅、勺已叮当作响，宣布屠杀的
进行。烈火中盛大的死亡
超越绝望和悲伤的尸体，炒熟在一起
寂静的味道，真不错。你也来尝尝
香的香、涩的涩、甜的甜、酸的酸、苦的苦、辣的辣
个色的气息，滋滋挥发

掀翻棋局

随着一个毁灭性的动作，世界垂直落下。
暴雨敲打暴雨的回声，响彻了包容万物的
整个天空。秩序混乱成混乱的秩序，
黑白不再衍生交替，不再剑拔弩张的呈现战争的土地。
作为毁灭者，你如同创造者，
导演震惊的舞台之剧。一个必然的世界遭遇毁灭
还原一个偶然的世界。无须言辞与道德，
无须推倒与重来。更似乎引导我
不是经由地狱、炼狱和天堂。而是窥见
在生死轮回的残局之外，一个深邃的天地存在着
一个叙述的句子，它等着我说：
去叙述我叙述的这些，给你自己：
你需要一个全新的世界，要把旧世界彻底毁掉。

糖衣之苦

这词语的隐意不浅。从生活的水面上
窥望池塘泥涌中鲤鱼的翻腾。你知道他的存在
但不知他的由来。从一件事物的叙述里
挖不出真理。美或者感觉
毫无意义。自从思想阉割了庸常的渴望，借助刀剑相交的
热烈火光，罪恶之花就盛开了。
花有什么罪恶呢？问题都出在人的心里，
花还是花。人不是人，人在惩罚与解救的争端中囚禁于牢笼。
自由作为冰冷的铁拦，阻止野兽的天空，
然而都是野兽，在享有圣宴的快乐和辉煌时
吮引甜蜜的悲哀，发现到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