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我-北美枫

往事一地碎裂（外三首）

□袁伟

窗外，一个废弃的塑料盒做的花盆
里面栽种的花，没有名字
此刻，有一只手抚弄花叶
另一只手用小木棍松了松土
并捧来水

述说者的声音持续不断
时近时远。更多的时候
可以想到一口锈迹斑斑的钟
敲打后留下的微微余音
没有人试图走近寂静的深处

内心的堤坝正在逐渐溃缺
一座亭子依然挺立
但一阵不大的风还是裹紧了
枯瘦的身体
是的，风干的往事，包括坚硬的壳
一地碎裂。
2005.8.17

此时

一个女人走在沙粒之间
她背靠海水
海滩留下的脚印很快进入故事的情节
密集的小渔船
停在台风袭击的八月。

这里是不是圣地？而我已经到来
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
过于精致，过于像一个美妙的精灵
但此时
我站在生命的另一个源头
寻不到沙雕的小屋
那个从前的小女孩
远远的站在另一个窗口下
也许正注视着仍在记忆深处爬行的小螃蟹

所有过去的，已经到来的，将要来临的
我愿意发出邀请，称这里是世界
愿意用三十年的时间
置换一场此时到来的风暴
我会栽种一些树
作为生命的色彩，不是用来抵御。
2005.8.21

路上

多想有一支曲子，比铁轨的声音更安静
多想经过这段泥泞后
能走进铺满树叶的林子
与鸟鸣一起飞翔
在清澈的溪水中，我看见鱼翔潜底

那么慢长的一天，水边弯腰的妇人
打捞西沉的落日
村口低头的小黑狗，一路寻找脚印
经过又一个小镇
灯光照亮了孤寂的站台

向东，然后向北，然后继续前行。
每到一个地方
我都会成为一座雕塑
这一次与任何一次都不同
除了地域、气候，我换了一个蓝色的旅行包
并第一次在天黑之前
到达
2005.8.22

岸边

从适中的角度看过去，倒立的影子
正好与岸边的人笔直
不远处的树木和凌乱的石头
都不出声。
它们有更深刻的经验，等候事件自然发生

看不出温柔或者狂暴，有些状态会一直持续。
经过长途的远行
亲近水是最好的选择
站立水边的人，目光凝聚
如果这时响起音乐
是否会有庸俗的舞蹈出现？

他希望看见的画面：
水下有栅栏围拢的土地，群羊在牧鞭旁啃食青草
2005.8.29

通联：561102贵州平坝207信箱黎阳报编辑部袁伟收

《土畔》（外二首）

□袁伟

穿过庄稼，就是藏身的地方
我从没说过那次逃匿
隐秘在山洞中，石头的纹路
在额头若隐若现
像我七岁时懵懂的目光

也许，只能生活在泥土的边缘
类似于蚯蚓，只能浮在石头下面的
土层上
被寂静包裹的小山
躲在草和目光中
等候黯淡下来的雪唱出纯净的歌

洞口织结的网，网上粘附的虫子
还有一本卷页的书
风吹的时候
一个孤独的人，一个孩子
他距离土地只有一张纸的厚度

还需要什么
也许渴望一支火把，或者
一个发亮的词
没有人注意
一个孩子会慢慢睡去，慢慢僵硬，慢慢用手
捏紧一块石头
2005.7.8

《树》

攀越一棵树，月光在枝桠弯曲
一个人，一棵树
两个人，两棵树
盘根错节的语言，在黄昏
发芽

树，安静的女子
在弥漫的雾中装扮自己，但不是新娘。
她伸出手和目光
在高过爱情的地方停留
2005.7.4

《树下》

是的，树下：一片树叶
不小心砸中了树荫。
多么轻柔，甚至只需要一丝风
就会被改变

耷拉着头的狗尾巴草，无名的紫红色小花
潜伏在树下
你撑一把伞
在水洗的夜晚，遮住了流下的泪水
2005.7.8

通联:561102贵州平坝207信箱宣传部袁伟收
邮箱:[email protected]

《山中话语》（组诗）

□袁伟

《从石头开始》

必究石头有着温柔的部位
它冷俊的脸被一页书擦拭
坚硬的骨骼在书页带动的风中
富有弹性，月光下的石头
虫子咬住月光和石头的耳朵
泪水与石头肌肤的颜色
完美无缺，风翻卷石头的声音
漫过血液中最热的一滴
2004．8．22

《与一只鸟在山间飞翔》

顺着翅膀的方向
进入流动的空气，里面的漩涡
在翅膀以外那么安静
在一根羽毛下始终轻盈
我踩着鸟的脚印，在空中
与山擦肩而过
速度和灌顶的痛快
豁然洞开一扇幽闭的门
我看见鸟在飞翔的时候
把本来伸直的脚弯曲
在经过山腰的空中留下一道弧线
2004．8．22

《停在峰顶的目光》

我就把这里作为一片叶子
栖息的地方，就像我长久生活的
日子，经过选择被确定
这里是一道很深的山沟
有山中的各种鸣叫和生存的姿势
停在峰顶的目光，引领一片树叶
引领我走出门，但不是流浪
熟悉中需要一些陌生
就像两个人需要距离
山顶的绿色中，有黄色红色和紫色的花
2004．8．22

《对视》

我看见一个影子的胳膊
我想起八月的秋天悄然
从一株草背后走出来
还有一场早该落下的雨
早该站在那条胳膊的弯处
雷声凝聚的宁静，我折断目光
我根本看不清什么
一粒沙足以将一条路阻断
但秋天最终将倒在那棵草下
2004．8．22

《山雨》

雨明亮的眸子，击中山的裸露
我想象这场清新的雨后
我呼出的第一口气
其实有一股火焰想在雨中燃烧
我渴望听见噼啪的声音
像庄稼从土中拔节生长
我想找回我的激动和欣喜
追问多么疲倦，像虫子无聊的鸣叫
谁能透视雨内心的烦杂
它所有的成分被一种明亮包裹
2004．8．22

通联：（561102）贵州省平坝县207信箱《黎阳报》编辑部

《秋天里的姐姐》

□袁伟

一
痛，覆盖2004的秋天
我不喜欢这个下午
阳光或者与秋相关的凉
我看见秋天里的姐姐坐在一片叶上
我想把自己放进叶的经脉
透过骨缝注入秋天的肌肤

二
夜晚，以及任何时候
秋天轻微的咳灼痛我的呼吸
疤痕的光照亮我的英俊
站在临空的石上
在姐姐的秋天里抽绿
我是姐姐绝世的精美

三
姐姐翻身，夜颠簸不止
姐姐摆动裙裾，从我右边
经过一片水域
姐姐在秋天赤裸，在水中透明
秋天的颜色就被姐姐定义
我拽紧夜晚，与一滴泪一起流淌

四
我是一个休眠的词，在秋天
被姐姐谱曲，被反复吟唱
我是姐姐悦耳的歌
我必须站成秋天的姿势
我怀中的姐姐，她失眠的泪眼
擦亮了我灰色的秋天
2004.9.3